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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客栈漏进半缕寒雾,他蜷在硬板床上,左臂像被人塞进了烧红的熔炉——胎记处的皮肤绷得发亮,淡青色的纹路早褪成了暗红,每一寸都像有千万只细蚁在啃噬,痒得钻心,痛得灼骨。
他本能地蜷起手指,指甲掐进掌心,却连这点疼都压不住那股从皮下往上窜的“饥饿感”。
“嘶——”
他倒抽冷气,额角的冷汗瞬间打湿了鬓发。视线开始发飘,床头的油灯晃成模糊的光斑,耳边阿狸的呼吸声忽然变得很远,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的、类似虫鸣的“沙沙”声——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爬。
“夜哥哥!”
阿狸的叫声像根细针,扎破了混沌的意识。下一秒,毛茸茸的脑袋蹭进他怀里,狐火裹着温热的气息涌在胎记上。
淡蓝色的光晕里,林夜看见那些暗红色的纹路还在蠕动,像条被困的小蛇,拼命往肘部钻。
“阿狸……”他哑着嗓子开口,手指抚过她炸起的狐耳——小丫头的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尾巴尖的毛都粘成了团,“我没事……”
“骗人!”阿狸急得直跺脚,狐火陡然亮了些,却只让胎记的灼热稍减片刻,黑纹依旧缓慢向上,“你的胳膊要烧起来了!”
门帘“哗啦”一声被扯开。
周不平的道袍沾着草屑,酒葫芦挂在腰间晃荡,鼻尖还沾着点泥——显然刚从乱葬岗的土堆里爬出来。他一眼看见林夜苍白的脸,瞳孔猛地缩成针:“你他娘的又作死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蹲下来,粗粝的手指直接撕开林夜染血的衣袖。
“我去——”
周不平的骂声卡在喉咙里。那胎记早已不是当初的淡青色,而是像被血泡过的朱砂,皮下凸起的纹路像极了活物的脉络,正沿着小臂的血管往上攀爬,眼看就要漫过肘弯。更骇人的是,皮肤下的“黑虫”已经探出了头,细小的黑色颗粒顺着毛孔往外钻,像极了灵王残魂的影子。
“灵王的残魂在吞噬你的生机。”周不平的声音沉下来,指尖蘸了点阿狸的狐火,按在胎记旁,“它在抢你的阳气,抢你的魂魄——再这样下去,不用玄天宗动手,你会先变成个只会杀人的魔傀。”
“那怎么办?”林夜咬着牙,额角的青筋暴起,“有没有办法压制它?”
周不平摸出张皱巴巴的符纸,符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八卦:“狐火只能暂缓,要彻底压下它,得靠虚空珠。”
“虚空珠?”
“千年之前,灵王麾下有九大守卫。”周不平用树枝在地上勾出青丘的地形图,“幻狐是第九守卫,最擅神魂镇压。灵王当年用自己的魂血炼了虚空珠,就是为了封印自己的狂躁——后来幻狐陨落在青丘,虚空珠也跟着失踪。”
“青丘?”阿狸突然竖起耳朵,尾巴尖的狐火抖了抖,“老狐狸说过,那是我们的祖地!但百年前被迷雾罩住了,再也没人能进去……”
“所以玄天宗才找不到。”周不平的树枝重重戳在“青丘”二字上,“幻狐的执念藏在千狐窟,虚空珠肯定在那——你得去把它拿出来,否则林夜活不过一个月。”
林夜盯着地上的草图,左臂的剧痛突然炸开。识海里像有座火山在喷,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钻进来:
“小子,你以为周不平是在帮你?他是要拿你当诱饵,引幻狐的残魂出来!青丘的执念之地,当年我和幻狐拼到神魂俱灭——你去那,正好当我的‘融合祭坛’。”
是灵王。
林夜的脸瞬间扭曲,双手攥住床单,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狐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闭嘴!”
“别听它的!”周不平手指并拢,一道青光射进林夜眉心,“灵王残魂怕虚空珠,所以才蛊惑你!凝神!守住本心!”
识海的喧嚣渐渐退去。林夜喘息着抬头,看见周不平的额头全是汗,道袍后背浸着湿痕——显然刚才那一击耗了他不少力气。
“它……一直在里面?”他哑着嗓子问。
周不平抹了把汗,从怀里摸出块灰扑扑的符石:“这是敛息符,能遮住你身上的魔气。我得留在乱葬岗布疑阵,引开玄天宗的追兵——你和阿狸立刻去青丘,越快越好。”
“不行!”林夜抓住他的手腕,指节泛白,“你要是有事……”
“老子是算卦的,命比老黄牛还硬。”周不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再说了,你要是挂了,谁帮我扛天道的雷?”
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颗红色药丸塞进林夜嘴里:“这是聚气丹,能补点元气。记住,虚空珠能镇压魔臂,也能掩盖你的气运——玄天宗找不到你,天道也找不到。”
林夜咽下药丸,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却让胸口的灼热消了些。他看着周不平,突然笑了:“等我拿到虚空珠,回来请你喝最好的酒。”
周不平也笑,转身走向门口。晨雾里,他的道袍猎猎作响,像只即将展翅的鹰:“小子,活着回来——不然老子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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