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和胖子得了令,腰板一挺,两道影子带着风就朝贾家屋门冲过去。
院子里一下就静了。
空气里烧焦的木头味儿,地上那扇烧得漆黑的门板还在冒着黑烟,“噼啪”的轻响在寂静中特别清楚。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盯着贾家那扇门。
平日里鸡毛蒜皮吵翻天的四合院,没哪天晚上像现在这么安静。
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让人后脖颈子发凉。
放火。
这两个字就是悬在所有大杂院住户头上的铡刀。
这房子挨着房子,梁连着梁,一家点了,一院子都得变成焦炭。
这可不是吵架占便宜,这是要一院子几十口人的命!
秦淮如缩在人群后面,一瘸一拐的棒梗紧紧挨着她。
她浑身抖个不停,那张脸白得吓人,看着是吓的不轻。
刚才贾张氏连滚带爬冲回屋那副德行,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老虔婆平日里睡着了,屋外头放炮仗都吵不醒,今晚院里刚有点动静,她就衣裳穿得整整齐齐。
再串上何雨柱那声要杀人的吼,还有屋里那股子煤油味儿……
秦淮如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把火,就是贾张氏放的。
这个老不死的,是真疯了!
秦淮如心里把贾张氏剁成了十八段,可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她不敢。
她拿眼角余光扫了扫院里那一张张扭曲的脸,这时候她要是敢替贾张氏说半个字,这帮子被激怒的邻居能当场把她撕了。
而且……她也不想。
秦淮如甚至觉得,自己心跳都有点快,不是吓的,是兴奋的。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让何雨柱一怒之下把这老东西打死,或者直接送进去,判个几十年!
没了这个天天骑在她脖子上作威作福的老虔婆,她秦淮如的日子才算真有盼头。
她心里飞快地算着账。
她现在是学徒工,一个月十八块五。
李怀德那边,哄得好了,一个月也能弄个十块八块的票子。
车间里那几个光棍,给个好脸色,鸡蛋窝头就没断过。
她偷偷攒的私房钱,已经快六十了!
只要没了贾张氏这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她一个人拉扯棒梗和小当,这日子……能过得比谁都舒坦!
“砰!”
一声踹门的巨响,把秦淮如从幻想里震醒了。
贾家那扇破门,被马华一脚从外到里给踹塌了。
紧接着,屋里就爆发出贾张氏的嚎叫,那声音又尖又利,听着瘆人。
“滚出去!你们干什么!滚啊!”
“反了天了!打人啦!杀人啦!”
马华和胖子压根不听她放屁。
何雨柱就是他们的天,这老虔婆敢放火烧师父,那就是掘了他俩的祖坟!
两人一左一右,薅住贾张氏胳膊,硬是把她那一百八十斤的身子从门框里给拖了出来。
“啊!放开我!你们这帮挨千刀的畜生!”
贾张氏头发乱糟糟的,上衣的扣子崩飞了两颗,露出里面灰不溜秋的领口。
她两条肥腿在地上拼命乱蹬,一只鞋早就蹬飞了,光着的脚板在泥地上划出两道印子。
“咚”的一声闷响,马华和胖子把她扔在了院子中央,不偏不倚,正好摔在那块焦黑的门板旁边。
院里的邻居一看见贾张氏,那股子压着的火“噌”地就蹿了上来。
“贾张氏!你个黑了心的烂货!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二大妈第一个蹦出来,“你是不是想把我们一院子人都烧死啊!”
“我家里老婆孩子还在睡觉!你这老虔婆的心是煤渣做的吗!”一个汉子红着眼珠子吼。
“枪毙!这种人留着过年啊?必须枪毙!”
“我呸!你个老畜生!不得好死!”
几十号人,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星子都能把贾张氏给淹了。
贾张氏被这阵仗吓得浑身肥肉哆嗦。
她从地上撑起来,看着周围一张张要吃人的脸,心里那点撒泼的劲儿早就飞没了,只剩下害怕。
不能认!认了就完了!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贾张氏扯着嗓子嚎。
“你们冤枉好人啊!是傻柱!是他自己放火!他要烧死我全家!他要陷害我啊!”
她一屁股坐回地上,开始“啪啪”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干嚎。
“我一个老婆子,哪有那个胆子啊!你们都被傻柱那个绝户给骗了!他是妖怪!他要害死我们全院子的人啊!”
这话一出,院里人都气乐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何雨柱一直没说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
听到这话,他才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院里也跟着一点一点安静下来。
“贾张氏,你真是找死。”何雨柱开口。
“老子一开门,就看见你那圆滚滚的背影往家跑。你没干亏心事,你跑什么?”
他转头看向刘海忠:“二大爷,麻烦你带两个人去她屋里看看。我刚才瞧见她手里端着个豁口的大海碗,八成就是用那个装的煤油。”
刘海忠脸都青了,立马点了两个邻居,三人直接冲进贾家。
没费什么功夫,那只豁了口的蓝边大碗就放在桌上,一股子煤油味儿熏得人脑仁疼。
刘海忠把碗拿到院子中间,往地上一放。
铁证如山。
何雨柱看着那只碗,又开了口:“这老东西,不光想烧死我,是想烧死咱们所有人。”
“要不是老子觉轻,等这火着大了,今天晚上,咱们院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烧成灰!”
人群里,一个平日里最老实的男人,他老婆刚生了孩子,还在屋里坐月子。
他听完这话,眼珠子一下子就红了。
“我**的老虔婆!”
他嘶吼一声,从人群里冲出来,卯足了劲对着贾张氏的后背就是一脚。
这一脚,点着了所有人的火气。
“打死她!”
“打死这个害人精!”
院里所有人都疯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呼啦一下全涌了上去。
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鞋底子抽在脸上的脆响,混着各种污言秽语,响成一片。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
“救命啊!杀人啦!”
贾张氏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起初还骂骂咧咧,很快就只剩下惨叫和求饶。
院里乱成一团。
秦淮如吓得一把捂住棒梗的眼睛,把他拽回了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那惨叫声,她听着,心里却舒坦得不行。
贾张氏的叫声越来越弱,跟着,一股骚臭味从人堆里散了出来。
“我操!这老东西被打得尿裤子了!”有人捏着鼻子骂了一句。
众人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露出了躺在地上、浑身污秽、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贾张氏。
刘海忠眼看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他可不想担责任。
他清了清嗓子,端着二大爷的架子扒开人群:“行了!都住手!再打就打死了!”
他指着地上哼哼唧唧的贾张氏,气得直抖:“贾张氏!你这是故意杀人!是犯罪!”
他转头看向何雨柱,一脸严肃:“柱子,我建议,立刻报公安!这种人,必须交给政府,严惩不贷!”
何雨柱点了点头。
他走到贾张氏身边,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
他看着地上那摊还在抽搐的烂肉,蹲了下来。
院里鸦雀无声。
何雨柱伸出手,拍了拍贾张氏那张肿得不成样子的脸,轻声说。
“贾张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
“这回,谁也救不了你。”
“老子亲自送你去打靶。”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贾张氏一眼,对着马华和胖子吩咐道:“去,把派出所的同志请过来。”
贾家那扇紧闭的屋门后,棒梗正透过门缝盯着何雨柱的背影,他那条伤腿还在隐隐作痛,可眼睛里,全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