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像揉散的棉絮,裹着苏家老宅的青砖灰瓦,连庭院里百年桂花树的残叶都泛着冷意。苏清鸢站在雕花窗下,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铜徽章,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却成了她唯一的定神丸。书房门板上褪色的缠枝莲纹,像极了那些被岁月磨淡却又挥之不去的往事,沉甸甸压在她心头。
“风大,别吹感冒了。” 顾晏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晨雾还冷几分。他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左臂裹着厚厚的纱布,走动时左肩微微倾斜,却仍刻意挺直脊背,不肯露半分虚弱。走到苏清鸢身侧时,他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终究只是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避开了可能碰到她的距离。
苏清鸢转头,瞥见他额角沁出的细汗 —— 分明是上楼时牵扯了伤口。她下意识伸了伸手,指尖刚要碰到他的胳膊,又猛地缩回,只低声道:“你该在楼下歇着。”
顾晏辰的目光扫过她收回的手,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嘴上却硬邦邦的:“我还没弱到需要人照顾。” 话落,又像是怕她误会,补充了句,“我父亲去确认晓曼的安全了,这里没人盯着不行。” 他刻意把父亲搬出来当借口,却没说自己是放心不下她。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空气里静得能听到残叶落地的声响。顾晏辰的目光落在庭院里的青石板上,余光却总忍不住往苏清鸢脸上瞟 —— 她眼底的青影那么重,想来昨晚又没睡好。他想劝她歇会儿,话到嘴边却成了:“查线索也不用拿身体硬扛,真倒下了,谁跟你找真相?” 语气里的责备,掩不住那点藏得极深的关心。
苏清鸢没接话,只是攥紧了口袋里的徽章。
顾晏辰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手指又蜷了蜷,终究还是没再开口。他怕多说一句,就会露了破绽 —— 露了那份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码头她扑过来扶他时,在医院她守着他眯眼时,悄悄冒出来的情愫。可他更怕,这份情愫在她对顾家的恨意面前,连提都不该提。
“叮铃 ——” 手机铃声突然打破沉默,是阿力发来的消息:【工厂那边有动静,像是在搬炸药箱,要不要过去?】
苏清鸢凑过来看屏幕,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顾晏辰像被烫到似的,指尖微微一颤,飞快地收回手,假装编辑回复:“调虎离山计。”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像是在掩饰那瞬间的慌乱,“他知道我们在老宅等他,故意引开人手。”
回复阿力时,他特意加上【多留两个人盯着苏小姐这边,别让她靠近危险】,却在苏清鸢看过来时,飞快地删掉 “苏小姐” 三个字,只留【多留两人,别疏忽】。“阿力会盯着工厂,顾父在晓曼那边,这里只剩两个保镖。”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语气平淡,“等会儿有动静,躲进楼梯间的安全屋。”
“我要上去看看。” 苏清鸢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二楼楼梯口,“账本里有外祖父的线索,不能让他拿走。” 她的语气带着执拗。
顾晏辰皱紧眉,第一反应是反对:“你上去只会添乱,保镖会 ——” 话没说完,看到她眼底的光,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怎么忘了,她从来不是会躲在后面的人。“我陪你去。”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
其实他只是怕,她一个人上去会有危险。
时间慢慢走,挂钟的滴答声在客厅里格外清晰。苏清鸢的手始终揣在口袋里,顾晏辰却总忍不住留意她的动作 —— 她摩挲徽章的频率变快了,想来是紧张。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极轻的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了!
顾晏辰的反应比思维还快,一把将苏清鸢往身后拉。动作做完,他又立刻松了松力道,眼神飞快地扫过她的侧脸。见她没推开他,才稍稍放下心,凑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又赶紧往后退了退:“别出声,慢慢上去。”
他走在前面,刻意放慢脚步,让她能跟上。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却咬着牙没吭声 —— 不能让她看到他疼,不然她又要劝他回去了。
二楼走廊里满是灰尘味,混着纸张的陈旧气息。书房门缝里透出的光,映出里面晃动的人影。苏清鸢贴着墙想推门,手腕却被顾晏辰轻轻按住。他的指尖很凉,力道很轻,像是怕碰碎她似的:“我来。” 话音落,他猛地推开门,同时又往苏清鸢那边挡了挡。
逆光中,穿黑色风衣的人影正捧着账本。顾晏辰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人手腕上的黑表 —— 表链的划痕,和苏清鸢口袋里的徽章一模一样。“放下账本。”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苏清鸢要往前冲时,飞快地拉住她的胳膊。
“我外祖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清鸢的声音带着颤抖,攥紧了拳头。
神秘人嗤笑:“苏振邦不过是买名声!”
“你胡说!” 苏清鸢要冲上去,顾晏辰却拉得更紧了些。他的力道比刚才重了点,却仍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手腕,怕弄疼她:“别冲动,他有备而来。” 转而看向神秘人,语气平稳却带着威慑,“我爷爷和苏伯父合作过,苏伯父从不用人命换名声。你不敢看账本,是怕自己的复仇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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