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前面那片是不是第十四个安置点了?”青年的声音从厚重的防寒面罩后传出来,模糊不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比老陈小十五岁,曾经是探险队的队长,当作散打教练,走南闯北十几年,可在这持续了四十四天的极寒里,也磨去了大半硬朗。
他手里的登山杖被迫换成武器,每天较劲脑筋的想办法搞物资,没有那次安置点的拒绝,他就不会组建如此规模的生存基地。
他叫陆晨,他让大家都称呼他为‘笑笑’,因为那是他去世女友的爱称。是他一直念叨最多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从背包里翻出冻得硬邦邦的地图,借着头盔上微弱的头灯光辨认。
地图边缘已经卷边,纸质脆得稍一用力就会碎裂。“是这里。”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用红笔圈出的标记,
“原本是城郊的物流园,改建的临时安置点,理论上储备的物资最多。”
确定位置后,笑笑便带头出发。
陆沉快步走到一个冻掉一双耳朵的人身旁,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副备用手套递给小他。
这副手套是他爬珠穆拉玛峰时,一个特种兵送给他的,防水防寒性能极好,是他为数不多的藏品。
“赶紧换上,这里零下四十多度,别再冻坏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看着他戴好手套,又转头对所有人说,“都检查一下装备,面罩扣紧,领口扎好,我们进去后快速搜索,最多停留二十分钟。”
第十四号安置点的红砖楼在风雪中逐渐清晰。
物流园围墙早已被冻得酥裂,倒塌的墙体碎块散落在冰面上,墙体下还有一具砸碎的冰尸。
园区里的临时帐篷大多已经坍塌,蓝色的防风布被狂风撕扯成一条条破布,“哗啦啦”的声响不断。有些帐篷的支架直接断裂,锋利的钢管斜插在冰层里,建筑顶端凝结着厚厚的冰锥。
看似摇摇欲坠,随时能掉下来取人性命!
“小心脚下。”陆晨走在最前面,用树枝拨开地上的碎布和冰碴。
脚下的冰层厚得惊人,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胶鞋摩擦冰面的声音。他的靴底钉着钢钉,即便如此,每一步都要格外谨慎。
园区深处,一幅惨状就映入眼帘。
一个穿着橙色救援服的人蜷缩在帐篷门口,身体已经完全冻硬,保持着伸手敲门的姿势。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圆睁,像是在最后一刻还充满了希望。救援服上的反光条早已失去光泽,覆盖着厚厚的冰,只隐约能看到上面印着的“应急救援”字样。
笑笑叹了口气,别过脸去:“是救援队员啊,估计是送物资的时候冻僵的。进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物资。”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曾经在户外探险时,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救援人员,他们总是冲在最前面,可在这样的极寒面前,再勇敢也抵不过无情的低温。
笑笑蹲下身,想打开救援队员的背包。背包已经被冰包裹着,他用砍刀砍开书包,里面只有半瓶冻成冰块的水和一块压缩饼干。
“他没带足够的防寒物资。”一旁的老四声音低沉,“极寒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没准备。”
四十四天前,那场毫无预兆的极寒突袭了整个世界。
一路走低的温度,最终稳定在了零下150度。
没有任何预警,没有任何准备,电力中断,通讯失联,交通瘫痪,无数人在睡梦中就被冻僵,醒来的人也因为缺乏防寒装备和食物,在绝望中死去。
政府曾经组织过救援,可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救援设备根本无法正常运转,直升机的螺旋桨会被冻住,车辆的发动机无法启动,最终只能解散,让每个人自行寻找生机。
陆晨带着几个相熟的邻居,组成了支七人小队,最后发展成现在的四五十人,开始在各个安置点之间穿梭,寻找食物和生存物资。
“老大,这边有情况。”老陈的声音从旁边一个完好些的帐篷里传来,带着一丝惊慌。
笑笑立刻起身跑过去,掀开帐篷的门帘,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帐篷里,三个大人紧紧围抱着两个孩子,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圈。他们都穿着单薄的棉衣,身体早已冻成了坚硬的冰雕,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两个孩子依偎在大人怀里,小小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此刻也凝结成了冰。
“他们是想互相取暖。”
王伯颤巍巍地说,“可惜啊,这点温度在零下150度面前,根本没用。”
“十几个据点都是这种情况!看来今天又没戏了!”
笑笑的目光落在帐篷角落的一个小背包上,他走过去打开,里面是几件孩子的玩具和一本童话书。
书的扉页上写着一行字:“送给我的宝贝,愿你永远笑笑。”字迹娟秀,显然是孩子的母亲写的。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
“别愣着了,赶紧看看还有什么物资。”笑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对众人说。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食物,否则大家,也会变成这样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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