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仓库里回荡的时间其实很短,大概只有两秒半——这是林栀后来回忆时的计算。但在那一刻,这两秒半被拉长成一个世纪,每一帧都慢得像凝固的琥珀:沈司珩扑过来的身影,他肩膀溅出的血花,他闭眼前那个微笑,还有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别怕,我在”。
然后时间恢复正常流速。
陆北辰带着人冲进来,德国警察紧随其后,仓库里瞬间被战术手电的光束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呼喊声、命令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场混乱的交响乐。
但林栀什么都听不到。她跪在地上,手按在沈司珩肩膀的伤口上——温热的血从指缝间涌出,怎么也止不住。她学过急救,知道要压住止血点,可手抖得厉害,按了几次都按不准。
“沈司珩……沈司珩……”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声音破碎得像摔在地上的玻璃。
有人蹲到她身边,是陆北辰。他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迅速检查沈司珩的伤势:“贯穿伤,左侧锁骨下方,没伤到动脉——暂时没伤到。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他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动作麻利地撕开无菌敷料,压在伤口上:“按着,用力。别让他失血过多。”
林栀机械地照做。她的手上、衣服上全是血,分不清是沈司珩的还是刚才挣扎时自己的擦伤。
陆北辰抬头看向仓库里混乱的场面。卡尔和他的手下已经被警察控制,正被铐上手铐带出去。一个看起来像指挥官的高大警察走过来,用德语快速说着什么。
“他说救护车三分钟后到。”陆北辰翻译,“警方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医护人员会直接进来。”
三分钟。林栀看着沈司珩苍白的脸,觉得这三分钟长得像三年。他的呼吸很浅,很急,眉头微蹙,即使在昏迷中也像在忍受剧痛。
“他刚才……”林栀哽咽,“他推开我,子弹本来会打中我的。”
陆北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这就是沈司珩。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哪怕那个‘第一位’会要他的命。”
这话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林栀觉得比任何责备都更刺痛。如果她没有跟来,如果她没有冲动地跑到柏林,如果她没有跟踪到仓库……沈司珩就不会受伤。
“是我的错。”她喃喃。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陆北辰拍拍她的肩,“等会儿去医院,有你哭的时候。现在,先救人。”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冲进来,快速评估伤情,把沈司珩抬上担架。林栀想跟上去,被陆北辰拉住:“你得留下来做笔录。警方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
“我去医院。”陆北辰说,“保持电话畅通,有情况立刻通知你。”
他跟着担架跑了出去。林栀站在原地,看着仓库门口闪烁的红蓝警灯,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血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一个女警走过来,用英语温和地说:“女士,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来。”
林栀被带到警车上。女警给了她一条毯子和一杯热茶,她接过来,但手指僵硬得握不住杯子。茶水洒在毯子上,晕开一片深色。
“慢慢说。”女警打开录音设备,“从你怎么来柏林开始。”
林栀断断续续地讲述:母亲的日记,柏林的保险箱,跟踪沈司珩到仓库……她省去了大神S的部分,只说“通过朋友查到酒店”。女警认真记录,时不时提问。
“所以沈先生来柏林,是为了取你母亲留下的东西?”女警问。
“我想是的。”林栀说,“但他没告诉我。他一直瞒着我。”
“为了保护你?”
林栀点头,眼泪又涌上来:“可是现在……他受伤了。因为我。”
女警合上记录本,拍了拍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罪犯的错。他们持枪、绑架、意图勒索——这些才是犯罪。而你,只是关心你的未婚夫。”
这话让林栀稍微好受了一点,但愧疚感依然像石头一样压在胸口。
笔录做了四十分钟。结束时,女警说:“卡尔·冯·罗森塔尔——就是今晚的主谋——是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要犯。你们这次协助我们抓到他,是很大的功劳。当然,这也意味着你们可能会有后续的危险,我们会安排保护。”
林栀抓住关键词:“冯·罗森塔尔?他是……”
“罗森塔尔家族的成员,但属于旁系,一直想夺取家族控制权。”女警显然已经查过资料,“十五年前,他曾涉嫌谋杀你的母亲林婉清女士,但证据不足被释放。这次,他逃不掉了。”
母亲……真的是他杀的?
林栀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另外,”女警补充,“我们在仓库里找到了沈先生扔掉的U盘。技术人员检查过,里面是空的一—没有数据。这可能是他谈判的策略。”
空的?所以沈司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交出数据?他是想拖延时间,等陆北辰和警方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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