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夜晚和国内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但“混乱”这种情绪显然不需要倒时差——它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精准地袭击你。
比如现在,林栀站在柏林泰格尔机场的到达大厅,看着手机上陆北辰发来的消息:“已定位沈司珩手机,市中心的酒店。但信号不稳定,可能他开了屏蔽。我现在租车,你原地等我,别乱跑!”
别乱跑?林栀看着这条消息,心想陆北辰显然不了解她现在的状态。八小时的飞行时间足够让焦虑发酵成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她必须找到沈司珩,必须问清楚,必须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阻止他——不管他要做什么。
母亲的日记在她背包里,笔记本上那句“去问沈司珩。他知道所有”像烙印一样烫在脑海里。他知道所有?所有什么?母亲的死因?外婆的研究真相?还是……他接近她的真正目的?
林栀不愿相信最后一种可能。那个在火场里用身体护住她的男人,那个为她的植物园重建不惜代价的男人,怎么可能别有用心?
但怀疑一旦生根,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打开手机里存着的大神S的联系方式——这是陆北辰临行前给她的紧急联络通道,说“除非天塌了,否则别用”。林栀觉得此刻天确实快塌了,于是发出一条消息:
“我在柏林,需要帮助。”
三十秒后,回复来了:“位置。需要什么帮助。”
“柏林泰格尔机场。我需要找到沈司珩,他在市中心某酒店,但具体位置不明。还有……我需要知道关于我母亲林婉清在柏林的一切信息,特别是十五年前她在这里的活动。”
这次回复间隔了两分钟。
“沈司珩入住‘柏林宫殿酒店’,房间号1712。已为你预定相邻房间1714。酒店前台会直接给你房卡。关于林婉清的信息:查到她十五年前在柏林自由大学访学三个月,期间租住在夏洛滕堡区的一处公寓。公寓地址已发你。另,注意安全。柏林现在不平静。”
林栀盯着这条信息,心脏狂跳。大神S不仅知道沈司珩的位置,还提前为她预定了房间?这种无所不知的能力既让人安心,又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谁?”她忍不住问。
“一个希望你安全的人。”回复很快,“现在,去酒店。陆北辰两小时后到,他会带设备和你汇合。在那之前,不要单独行动。”
林栀收起手机,拖着行李箱走向出租车候车区。柏林的夜晚凉爽,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气息,但她完全无心欣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见到沈司珩,问清楚。
“柏林宫殿酒店。”她对司机说。
车子穿过夜幕中的城市。柏林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的霓虹闪烁,更多的是一种沉稳的、带着历史厚重感的宁静。林栀看着窗外掠过的建筑,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段话:
“柏林是个奇怪的城市,白天严肃得像教科书,晚上却温柔得像情人的怀抱。克里斯托弗说,这是因为城市记得太多,所以学会了在不同时间展示不同的面孔。”
母亲也曾走过这些街道,看过这些风景。林栀闭上眼睛,试图想象二十五岁的母亲,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怀上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留下那个保险箱?为什么把“钥匙”留给她?
太多疑问,像一团乱麻。
酒店到了。这是一座典型的欧式建筑,外观庄重,大堂灯火通明。林栀走到前台,报出名字,果然拿到了一张房卡——1714号。前台接待员用流利的英语说:“沈先生已经在房间了。需要我通知他您来了吗?”
“不用。”林栀说,“我想给他个惊喜。”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想笑。什么惊喜?大概是“惊”大于“喜”。
她坐电梯上到十七楼。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无声。1712和1714是相邻的房间。林栀站在1712门前,犹豫了三秒,最终决定先去自己的房间——她需要先冷静一下,想好该怎么问。
1714是间宽敞的套房,落地窗外能俯瞰柏林夜景。林栀放下行李,走到窗边。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延展,像一片倒置的星河。
就在这时,她看到楼下街道上,沈司珩从酒店大门走出来。
他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在路灯下投出长长的影子。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立刻发动,驶入车流。
林栀几乎没有思考。她抓起背包就冲出门,跑向电梯。电梯太慢,她直接推开安全通道的门,顺着楼梯往下跑。十七层楼,她跑得气喘吁吁,膝盖发软,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跟上他。
冲出酒店大门时,那辆黑色轿车刚好在路口转弯。林栀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上前面那辆黑色奔驰!车牌号……BN-7X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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