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白墙看久了会产生一种哲学层面的困惑:为什么所有医院都要把墙刷成这种毫无生气的白色?是为了让病人深刻体会到“人生苍白”的隐喻,还是单纯因为这种油漆最便宜?
林栀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微小裂缝,思维发散到了宇宙边界——这是她在医院躺到第三天的副作用之一。另一个副作用是,她开始能准确区分不同时段查房护士的脚步声:早班护士脚步轻快,像跳踢踏舞;午班护士沉稳规律,像节拍器;夜班护士……夜班护士简直像猫,一点声音都没有。
“想什么呢?”沈司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坐在陪护椅上——这张椅子现在几乎成了他的专属座位,尽管病房里明明有两张床。医生说他可以出院了,但他坚持要等林栀一起。
“在想医院的装修哲学。”林栀转过头看他,“你说,如果把墙刷成淡绿色或者浅蓝色,病人的康复速度会不会提高百分之十?”
沈司珩认真思考了三秒:“有可能。但医院需要考虑成本效益,刷白的油漆最便宜。”
“果然。”林栀叹了口气,“资本的力量无处不在,连医院都逃不过。”
沈司珩笑了。他这两天笑得多了一些,虽然大部分时候只是嘴角微扬,但林栀能感觉到区别——像冰山缓慢融化,露出下面温暖的山体。
“陆北辰下午来。”他说,“说找到了新线索。”
林栀立刻坐直了身体:“什么线索?”
“关于纵火案的。”沈司珩递给她一杯水,“具体的让他自己说,免得我转述错了——他昨天在电话里讲了十五分钟,用了至少十个专业术语,我只听懂了一半。”
林栀喝了一口水,眼睛亮了:“所以不是简单的林家旁系报复?”
“显然不是。”沈司珩说,“陆北辰说,现场发现的助燃剂配方很专业,不是普通混混能搞到的。而且破坏消防系统的手法……他说‘优雅得像外科手术’。”
“优雅?”林栀挑眉,“用这个词形容纵火,也就陆北辰了。”
“原话是‘虽然很缺德,但技术层面值得肯定’。”沈司珩复述,“他还说,如果这不是犯罪,他可能会想招揽那个人来团队。”
林栀哭笑不得:“他到底站哪边的?”
“我们这边。”沈司珩肯定地说,“所以他更生气了——有人用他不屑的手段,达到了他欣赏的技术效果,这让他很分裂。”
下午两点,陆北辰准时出现,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闻起来像是刚出炉的面包。
“病号特供。”他把纸袋放在床头柜上,“全麦无糖低脂,健康得像吃草——但至少比医院食堂强。”
林栀打开纸袋,里面确实是面包,还有一小罐果酱。她看向陆北辰:“所以……线索呢?”
陆北辰拉过椅子坐下,表情严肃起来:“先说结论:放火的人,和林家旁系那帮蠢货不是一伙的。”
“怎么说?”
“林家那帮人,我查过了,最大的本事就是吃喝玩乐和搞内斗。他们雇的那个林志成,是个标准的街头混混,连化学式都写不全。”陆北辰说,“但现场用的助燃剂,是实验室级别的配方,需要精准配比,还要控制挥发速度——为了让火在我们进入服务器室后才真正烧起来。”
林栀皱眉:“所以他们是算好了时间?”
“非常精确。”陆北辰点头,“你们进入主楼到服务器室爆炸,中间间隔23分钟。火势是在第18分钟开始失控的——刚好是你们拿到数据准备撤离的时候。这不是巧合。”
沈司珩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想要数据?”
“或者想灭口。”陆北辰说,“或者两者都要。但重点是,这种级别的操作,需要内部配合——有人知道林栀今天会去服务器室,知道数据在那里,知道你们的行动路线。”
林栀感到一阵寒意:“植物园里有内鬼?”
“可能。”陆北辰说,“也可能只是被收买了。我排查了所有工作人员的背景,暂时没发现异常。但安娜在恢复数据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几张截图:“这是她从火场硬盘里恢复的部分文件。除了你外婆的‘生命酶’研究,还有一些加密档案——安娜花了两天才解开。”
屏幕上出现了一些老照片和文件扫描件。林栀凑近看,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合影。年轻的林婉清——她的母亲,挽着一个金发男人的手臂,两人笑得灿烂。背景是欧洲某个城市的广场,鸽子飞过。
“克里斯托弗·冯·罗森塔尔。”陆北辰指着那个男人,“你生物学上的父亲。照片拍摄于他们相识后三个月。”
他滑动屏幕,下一张是文件照片,德文写的,标题是“罗森塔尔家族信托基金协议”。
“你父亲给你留了一笔遗产。”陆北辰说,“数额不小。但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你年满二十五岁;第二,你完成生物学或医学相关的高等教育,并取得相应学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