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宿看着手机上那串刚刚结束通话的陌生号码,眉心微蹙。电话里的声音慵懒磁性,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是沈瓷。
“我的药好像没什么效果,肩膀还是疼得厉害。”
这个借口拙劣得几乎可笑。昨天检查时,沈瓷的旧伤明明只是轻微炎症,开的也是最温和的消炎止痛药,按理说不可能完全无效,更不至于“疼得厉害”。
凌景宿放下手中的文献,看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好,但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烦躁。沈瓷这样的人,像一团炽热却危险的火焰,靠近的人很可能被灼伤,尤其是他这种习惯了冷清和秩序的人。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用最专业的口吻建议对方去挂专家号或者做进一步检查。
但指尖却悬在回拨键上,迟迟没有动作。
他想起昨天沈瓷苍白的脸色,想起他墨镜摘下后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疲惫,想起他看似嚣张实则孤寂的背影,甚至...想起他指尖那看似无意却灼热的触碰。
鬼使神差地,他回了信息:「现在过来吧。」
信息发出去的瞬间,凌景宿就后悔了。他这是在招惹麻烦。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心,或者说,是某种被刻意压抑的关注欲,让他没有立刻撤回。
半小时后,沈瓷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诊室门口。他今天换了一身休闲装,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锐利,多了些慵懒随性,但那股子仿佛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压迫感依旧不减。
“凌医生,又见面了。”他笑着打招呼,自然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凌景宿站起身,公事公办地指了指诊疗床:“哪里不舒服?”
“还是老地方。”沈瓷坐下,指了指左肩,语气带着点抱怨,“吃了药也没见好,晚上疼得睡不着。凌医生,你的药是不是不太灵啊?”
凌景宿没接他的话,戴上手套,微凉的手指再次精准地按上沈瓷的旧伤处。这一次,他检查得比上次更仔细。
肌肉张力确实比昨天更高,炎症似乎也没有明显消退的迹象。
“您昨天离开后,是不是又进行了大量需要肩部发力的活动?或者情绪波动很大?”凌景宿抬头问,清澈的目光带着审视。
沈瓷挑眉,似笑非笑:“凌医生这是在关心我的日常,还是例行问诊?”
“影响病情的因素都在我的问诊范围内。”凌景宿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摘掉手套,“您没有遵医嘱休息。”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沈瓷耸耸肩,牵扯到伤处,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没办法,公司事情多,总有些人...不识相,非要来添堵。”
意有所指。
凌景宿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走到电脑前:“我给您换一种强效一点的消炎药和肌肉松弛剂。但最重要的是休息和保持情绪稳定。否则再好的药也没用。”
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诊室里格外清晰。
沈瓷的目光落在他清瘦的脊背和微微低垂的脖颈上,忽然开口:“凌医生,你说...如果有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该怎么教训他才好?”
凌景宿打字的手指一顿。来了。他就知道沈瓷来的目的不单纯。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沈瓷:“我不是法官,也不是道德学家。如果您需要法律咨询,我可以帮您挂号到法务部。”
沈瓷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逗笑了,低低的笑声在诊室里回荡:“凌医生,你总是这么...公私分明吗?”
“职业要求。”凌景宿将打印好的新处方递给他,“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三天后还是没有改善,建议做一次核磁共振。”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沈瓷接过处方,指尖又一次“不经意”地擦过凌景宿的手。这一次,凌景宿像是早有预料,迅速缩回了手,只是耳根那抹熟悉的粉色依旧诚实地蔓延开来。
沈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这块冰,也不是完全捂不热嘛。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将处方折好放进口袋:“谢谢凌医生。哦,对了...”
他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昨天那个哭着来求我高抬贵手的人,好像姓周?是凌医生的病人吗?我看他脸色不太好,精神似乎也有点...亢奋?建议凌医生也给他看看。”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诊室门轻轻合上。
凌景宿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刚才被触碰过的手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温热和触感。他慢慢握紧手指,试图驱散那点异样的感觉。
沈瓷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周...是那个视频里被砸蛋糕的人?傅云峥现在的伴侣?
沈瓷这是在...向他解释?还是单纯地炫耀他的战果?
凌景宿甩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医生,沈瓷只是他的一个病人,一个麻烦的、背景复杂的病人。
仅此而已。
……
另一边,沈瓷心情颇好地走出医院,坐进车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