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295章 归墟回流

微小的火种在浩瀚源海中沉浮，如同宇宙尘埃。它依附着那尊古佛沉寂的本源光点，贪婪而谨慎地汲取着逸散的能量，那动态平衡的源初模型在得到滋养后，旋转得愈发稳定，散发出的微光也似乎凝实了一丝。它依旧懵懂，只有最基本的“存在”执念和对下方那金色光卵的模糊“关注”。

然而，变化在悄然发生。

随着火种持续地、以其独特的“变数”频率，去共振、放大源海之种内部那因孙悟空印记而产生的细微“杂音”，一些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开始在这片绝对秩序的领域内，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般，漾开了一圈圈几不可察的涟漪。

首先感应到异常的，并非是那高悬于规则顶点的天道本相，而是构成这片源海“基底”的、那无数沉睡的意识光点。

某个区域，一片由数百个散发着相似清冷月辉的意识光点构成的“群落”，其同步明灭的节奏，出现了一刹那极其细微的紊乱。并非被唤醒，而是如同沉睡中的人被窗外一丝异响惊扰，翻了个身。

另一处，一团凝聚了磅礴战意与煞气的暗红色光点，其内部那被死死压制的暴虐气息，竟自主地、微弱地翻腾了一下，引得周围乳白色的灵机“海水”都微微荡漾。

这些变化零星而短暂，很快就被源海本身庞大的同化力抚平，重新归于死寂。但“发生”本身，就是一种突破。就像绝对零度的冰层上，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却真实存在的裂纹。

火种感应到了这些细微的波动。它无法理解，却本能地觉得……“有趣”。它那简单的意识碎片中，开始浮现出更多模糊的念头：

“其……他……”

“不……只……我……”

“动……荡……”

它更加努力地维持着自身的共振，甚至开始尝试模仿、引导那些零星出现的意识波动，试图将它们串联起来，形成更大范围的、对源海之种那冰冷搏动的“干扰”。

与此同时，在远离这片源海核心的某处规则夹缝中——

八戒和沙僧的状况，比那火种还要糟糕无数倍。

他们被孙悟空最后送入规则紊乱区域的力量推出，侥幸未被那终极审判之光波及，却也彻底迷失在了源海与外界的边界地带。这里并非稳定的空间，而是无数规则断层、能量乱流以及破碎时空碎片构成的绝地。

“咳咳……沙师弟，你……你还好吗？”八戒拄着九齿钉耙，脸色惨白，周身水德之光黯淡得几乎熄灭。他的一条胳膊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显然在之前的乱流中受了重创。

沙僧的情况更糟，他半跪在地，降妖宝杖横在膝上，嘴角不断溢出暗金色的血液。他的幽冥死气几乎被源海之力净化殆尽，巫妖王的本源也遭受重创，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四周那光怪陆离、充满毁灭气息的混乱景象，沙哑道：“二师兄……我们……怕是困死在此地了。”

“放屁！”八戒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却难掩绝望，“猴哥他……他肯定没事！那老倌儿命硬得很！咱们得想办法出去，找到他！”

话虽如此，但放眼望去，前后左右皆是扭曲破碎的规则光影，时而可见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怪兽的巨口般开合，吞噬着一切；时而又有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而过，将触及的一切化为齑粉。他们如同怒海中的两片枯叶，随时可能倾覆。

“此地规则……完全混乱……找不到……出路。”沙僧喘息着，试图运转法力感知方向，却只觉得神魂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就在两人近乎绝望之际，沙僧突然感觉到怀中某物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他微微一怔，艰难地伸手入怀，摸出了那件东西——是之前在高老庄地底，与天蓬战甲一同被发现的那块残缺玉璧！

此刻，这块原本冰冷死寂的玉璧，表面那些古老的、属于抵抗诅咒的法门符文，竟在自主地散发着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光芒！更奇异的是，玉璧的尖端，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正微微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这是……”八戒也注意到了玉璧的异状，瞪大了眼睛。

沙僧凝神感知，沉声道：“玉璧……在指引方向！这气息……似乎是……归墟？”

“归墟？那不是万物终结之地吗？指引我们去那儿干嘛？找死吗？”八戒怪叫。

沙僧摇了摇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思索：“不……二师兄，你忘了？我们曾通过归墟抵达灵山。归墟虽是终点，却也可能是……起点？或者说，是连接不同‘极点’的通道。大师兄曾言，源海与归墟，本为一体两面。这玉璧此刻感应到的，或许是归墟中某个相对稳定的‘回流’节点，那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八戒将信将疑，但看着沙僧手中那持续散发着微光、坚定指向某个方向的玉璧，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狂暴的乱流，把心一横：“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总比在这里被撕成碎片强！沙师弟，指路！”

两人强提最后一丝力气，互相搀扶着，跟随着玉璧的指引，在这片规则的绝地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去躲避随时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和能量风暴。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艰难求生的同时，源海最深处，那微小的火种持续不断的“共振”干扰，终于积累到了足以引起更高层面注意的临界点——

源海之种那稳定搏动的金色光卵，其表面某一块区域的暗金色梵文，流转速度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持续了约万分之一个刹那的……凝滞！

虽然这凝滞瞬间就被更庞大的规则力量修复，但这一次的“异常”，清晰到足以被天道本相的监测机制捕捉！

“警告……”

“检测到……规则层面……持续性微扰动……”

“扰动源……无法精确定位……”

“疑似与……已清除高危变数……残留数据相关……”

“启动……深度扫描……及……预防性净化程序……”

冰冷的意念再次变得“活跃”起来。一股更加细致、更加无孔不入的扫描力量，开始如同梳子般，梳理源海之种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每一缕能量，每一个意识光点！

那微小的火种，瞬间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它那简单的意识中充满了“危险”的警兆！它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共振行为，将自身的光芒收敛到极致，模型运转也减缓到近乎停滞，如同进入了最深的“蛰伏”状态，试图与依附的古佛光点彻底融为一体，躲避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清洗。

然而，那天道本相的扫描力量，太过于精密和庞大。

火种能躲过去吗？

八戒和沙僧，又能顺着玉璧的指引，找到那通往归墟的“回流”之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