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的脚步踏在焦黑的土地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数亡魂的脊梁上。淡紫色的光丝缠在他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曳,那是杨溪的意识在与他共振,温暖的触感透过皮肤渗入骨髓,压下了他胸腔里翻涌的恨意与焦灼。
老陈带着士兵们跟在身后,脚步声沉凝如鼓点。队伍里的人不多,不过三十余人,都是从这场战役里活下来的精锐。他们的机甲大多残破,有的断了手臂,有的瘸了腿,裸露的合金骨架上还沾着蚀体的暗紫色液体,可每个人的眼神里都燃着火——那是绝望三年后,终于窥见曙光的炽热。
“还有三里地,就能摸到母巢的外围防线了。”老陈凑到杨宇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他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绷带早就被染红,“侦察机传回来的画面,母巢周围的金属荆棘疯长了三倍,那些东西能吞噬一切靠近的金属,咱们的机甲怕是撑不住。”
杨宇没说话,只是抬眼望向远处。那道紫色光柱愈发刺眼,塔身的纹路蠕动得越来越快,像是某种巨兽在呼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母巢深处的紫色晶体正在悸动,那是一种带着贪婪与警惕的频率,与杨溪意识里的温和波动截然不同。
“不用机甲。”杨宇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笃定,“把所有炸药都集中起来,做成定向爆破的炸弹。我们需要炸开一条通道,一条没有金属的通道。”
老陈愣住了:“没有金属?那怎么走?那些荆棘连合金都能啃碎,血肉之躯过去,不是送死吗?”
“我有办法。”杨宇抬手,掌心的淡紫色光丝骤然亮起,“杨溪的意识能屏蔽晶体的感应,也能暂时隔绝那些金属荆棘的侵蚀。只要跟着我,光丝能护住我们。”
话音未落,队伍里忽然响起一阵骚动。一个年轻的士兵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他指着杨宇的掌心,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是蚀体的东西!上尉,你被蚀体寄生了!我们不能信你!”
这话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疑虑。三年来,被蚀体寄生的人类不计其数,那些人最后都变成了蚀体的傀儡,双眼浑浊,失去了自主意识。士兵们看着杨宇手腕上的光丝,眼神里的信任渐渐被恐惧取代,有人甚至悄悄举起了枪。
老陈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放下枪!杨宇上尉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吗?他是为了人类打到最后一刻的英雄!”
“英雄也会被寄生!”另一个士兵嘶吼着,眼眶通红,“我哥就是这样!他明明打赢了蚀体,却被一缕紫光缠上,最后亲手杀了他的战友!”
场面瞬间陷入混乱,枪口纷纷对准了杨宇。阳光落在他身上,却像是带着刺骨的寒意。杨宇看着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看着他们眼中的恐惧与挣扎,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他没有辩解,只是缓缓摊开掌心,让那缕淡紫色的光丝在阳光下舒展。
“你们可以开枪。”杨宇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但在开枪之前,听听这个。”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轻声呼唤:“小溪。”
下一秒,一道清澈温柔的女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哥哥们,我不是蚀体。我是杨溪,是杨宇的妹妹。三年前,我被蚀体吞噬,却没有被同化。我躲在晶体的缝隙里,看着蚀体一步步蚕食人类的家园,看着我哥一次次抱着必死的决心冲锋……”
声音里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士兵们的枪杆开始颤抖,那个年轻的士兵更是瘫坐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他们能感觉到,这声音里没有一丝蚀体的冰冷,只有人类独有的温暖与悲伤。
“蚀体的核心,是百年前人类的实验产物。”杨溪的声音继续响起,“它的源代码,是实验者的神经数据。我的意识,和那些数据同源。我是钥匙,也是唯一能摧毁它的人。”
混乱的场面渐渐平息,枪口缓缓垂下。老陈看着杨宇,眼眶泛红,他抬手拍了拍杨宇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信任与决绝:“我信你。”
“我也信!”
“上尉,我们跟你走!”
士兵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响亮,更加坚定。杨宇看着他们,嘴角终于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他能感觉到,杨溪的意识在他脑海里轻轻跳动,像是在为他高兴。
半小时后,所有炸药都被集中起来,做成了十枚定向爆破炸弹。杨宇将光丝分成三十余缕,每一缕都缠上一个人的手腕。淡紫色的光芒连成一片,像是一道薄薄的光膜,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跟紧我,不要偏离光膜的范围。”杨宇沉声叮嘱,“一旦离开,金属荆棘会立刻吞噬你们。”
他率先迈步,朝着母巢的方向走去。老陈带着士兵们紧随其后,脚步不再犹豫。
越靠近母巢,空气里的金属味越浓。地面上的裂缝里,不断涌出暗紫色的液体,那些液体一碰到光膜,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缩了回去。前方的金属荆棘密密麻麻,像是一片扭曲的森林,荆棘上的倒刺闪着寒光,却在光膜靠近时,缓缓垂下了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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