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扑在脸上,杨宇看着苏晓将顾教授的笔记和青铜镜小心翼翼地交给老张,指尖还在无意识摩挲着方才抓过黑色羊毛纤维的指腹——那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像一根细刺,扎在关于“归墟”的余悸里。老张接过东西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反复确认青铜镜背面的裂纹没有扩大,才塞进随身的防水公文包:“我这就联系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这镜子和笔记都是要紧东西,绝不能再出岔子。”
苏晓点点头,目光又飘向不远处的灯塔。晨雾早已散尽,阳光把灯塔的白色塔身照得发亮,若不是地上还残留着几处被海水漫过的湿痕,昨晚那场关于“归墟门”的惊魂一幕,倒像场荒诞的梦。她忽然想起顾明远最后被拖进门时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那眼神让她心里发堵,像是有团湿棉花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在想什么?”杨宇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他注意到苏晓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想来是刚才拉扯铜镜时用了全力,指节处泛着红。
苏晓接过水,喝了一口才缓过劲:“我在想,顾教授明明能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他被困了二十年,难道就不想看看外面的样子吗?”
这个问题杨宇也想过。方才在灯塔前,顾明远那句“归墟是牢笼”还在耳边打转,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沙粒——沙粒里混着几丝细碎的海草,是刚才海水涌出来时带上来的,此刻正随着海风轻轻晃动。“或许对他来说,守住‘归墟’比出来更重要。”杨宇蹲下身,捡起一根海草,“你想,那些没有脸的人影要是真跑到陆地上,后果不堪设想。他是用自己当诱饵,把危险锁回去了。”
老张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对讲机,脸色比刚才更沉:“刚才派出所来消息,说那个穿黑外套的男人……没找到。”
“没找到?”杨宇猛地站起身,“他不是往灯塔方向来了吗?难道跑了?”
“民警在灯塔周围搜了三遍,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老张叹了口气,指了指远处的海平面,“他们怀疑那人可能坐船跑了,可凌晨五点之后就没客船离岛,只有几艘渔船,渔民都说没见过穿黑外套的人。”
苏晓皱起眉:“总不能凭空消失吧?他刚才还在灯塔门口,我们追过来也就几分钟,他能跑哪儿去?”
杨宇突然想起刚才门关上时的情景——当时他摔在地上,视线被苏晓和男人的拉扯挡住了,等他爬起来时,门已经开始关了,男人和顾明远都在门里。可后来顾明远推着男人往门里走,门关上后,那人就没再出来过。“你们说,他会不会……也被关在‘归墟’里了?”
这个猜测让另外两人都愣住了。老张挠了挠头:“可顾教授不是说要把那些人影引回去吗?要是把那男人也关进去,岂不是……”
“或许是意外。”苏晓低声说,“当时太乱了,顾教授可能没顾上他,也可能……是故意的。毕竟那人要是活着,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打开‘归墟门’。”
杨宇没说话,只是往灯塔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阳光照在灯塔门上,那扇门是用厚重的橡木做的,上面还留着刚才铜环发烫时的焦痕,此刻安静得像从来没被打开过。他忽然觉得,这灯塔就像个沉默的守卫,守着海底的秘密,也守着顾明远用二十年光阴换来的平静。
三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回头一看,是派出所的警车,车停稳后,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是大陈岛派出所的所长,姓王。王所长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件东西——是一枚黑色的纽扣,上面还缠着几根羊毛纤维。
“这是我们在灯塔后面的礁石缝里找到的。”王所长把证物袋递给杨宇,“应该是那个男人的,纽扣上有磨损的痕迹,像是穿了很多年的衣服。我们已经把纤维样本送去化验了,看看能不能和去年古墓失窃案的纤维对上。”
杨宇接过证物袋,仔细看着那枚纽扣——纽扣是牛角做的,边缘有些地方已经开裂,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陈”字。“陈?”他抬头看向王所长,“你们有没有查过岛上有没有姓陈的人?或者和这个‘陈’字有关的线索?”
王所长摇了摇头:“岛上常住人口不多,姓陈的只有三家,我们都问过了,都说不认识那个穿黑外套的男人。至于这个‘陈’字,暂时还没查到线索。”
苏晓这时突然开口:“我父亲好像提过,顾教授当年的考察队里,有个助手姓陈。”
“哦?”杨宇和王所长同时看向她。
“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父亲说的,”苏晓努力回忆着,“那时候我才几岁,我父亲和顾教授通电话,提到过一个叫‘小陈’的助手,说那人很机灵,跟着顾教授跑了很多地方。后来顾教授失踪,考察队的人都说那个‘小陈’也不见了,和船一起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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