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粒撒在土缝边,黄澄澄的粒儿贴着湿润的泥土,像给新芽围了圈小灯笼。虎子埋完核,还特意用指尖轻轻按了按土,生怕风把核吹跑;丫丫则蹲在旁边数蚂蚁,看它们会不会把玉米粒当成新粮搬,小眉头皱着,倒比自己丢了糖还认真。
“慢些按,别把土压实了,芽儿要透气呢。”苏晓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只小瓷瓶,瓶沿沾着点泉眼的湿痕。她蹲下身,用瓶口轻轻碰了碰虎子按过的土,细声说,“就像咱们盖被子,不能裹太紧,得留着缝让热气散散。”虎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把按实的土轻轻扒松了点,指尖沾了泥也不在意,反倒盯着苏晓手里的瓷瓶笑:“晓姐姐,这瓶子装的泉水,是不是比巷口的井水甜?”
“你尝尝就知道了。”苏晓把瓷瓶递过去,瓶身还带着泉眼的凉。虎子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抿了口,眼睛一下子亮了:“甜!比我娘煮的糖水还甜!”丫丫见了,也凑过来要尝,苏晓又倒了点在她手心里,丫丫捧着喝,嘴角沾了水,像沾了层碎星星,引得众人都笑。
胡叔蹲在藤架下,正用槐叶把散落在青石板上的玉米粒归拢到土边,枯瘦的手指捏着槐叶,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芽儿。“这泉眼的水,可不是普通的甜。”他抬头看了眼藤架上的铜铃,阳光透过藤丝的缝隙洒在他脸上,映出些细碎的光斑,“老辈人说,这泉眼通着后山的泉脉,脉里藏着松针的香、野菊的甜,所以水才养东西——你看这藤丝,去年还是枯的,今年喝着泉水就冒绿了;芽儿更是,前儿还蔫蔫的,浇了两天泉水就展叶了。”
凌峰刚好从泉眼边回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薄荷,叶子上的露水还没干,一碰就往下滴。“胡叔说得对,我昨儿在泉眼边看见条小泥鳅,黑亮亮的,绕着薄荷根游,都不往别处去。”他把薄荷放在藤架下,挑了片最大的叶子递给小石头,“你闻闻,这薄荷沾了泉水的甜,连味都变柔了,不辣嗓子。”
小石头接过来,放在鼻尖轻嗅——果然,薄荷的清冽里裹着点淡淡的甜,像把泉眼的凉气和日头的暖揉在了一起。他想起昨儿吃的糖糕,忽然觉得这薄荷味和糖糕的甜竟能凑成一对,便把叶子递到虎子和丫丫面前:“你们闻,像不像糖糕里加了凉丝丝的糖?”虎子和丫丫凑过来,你一口我一口地闻,连说“像”,引得爹娘也笑,娘还伸手替小石头拂掉了落在肩上的槐叶:“这孩子,总能把吃的和园里的东西凑一块儿。”
正说着,李伯和张婶、王嫂也来了。李伯手里扛着个小竹棚,竹条是新劈的,还带着竹子的青气;张婶拎着个布包,里面裹着刚蒸好的馒头,热气从布缝里钻出来,混着槐花香飘得满园都是;王嫂则提着个陶罐,罐口盖着油纸,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她腌的萝卜——昨儿众人都说好吃,她今儿特意多带了些。
“快搭棚子,日头要往上爬了,别晒着新芽。”李伯放下竹棚,擦了擦额角的汗。凌峰立马过去搭手,两人拿着竹条,在新芽四周轻轻插好,又用细藤丝把竹条绑牢——藤丝是从老藤上绕下来的,软乎乎的,绑在竹条上刚好,既不勒着竹条,又能把棚子固定住。张婶和王嫂则在藤架下铺槐叶,把昨儿踩乱的地方重新铺匀,还特意在竹棚旁边多铺了几层,怕人走动时踩着新芽周围的土。
小石头没闲着,拎着小竹篮,把里面剩下的小米撒在竹棚周围——蚂蚁们闻到米香,立马围了过来,有的衔着米粒往藤根爬,有的则绕着竹棚转,像在给棚子“站岗”。他蹲在旁边看,忽然发现有只小蚂蚁衔着米粒爬得慢,爬两步就停一下,另一只大蚂蚁立马凑过去,用触角碰了碰它,然后帮着它一起衔米粒。“你看它们,跟李伯和凌峰哥搭棚子似的,互相帮着。”小石头指着蚂蚁对虎子说,虎子也凑过来看,还小声跟蚂蚁说:“快把米搬去藤根,给芽儿当粮食。”
丫丫则跑到张婶身边,帮着递槐叶。张婶的布包放在槐叶上,馒头的热气把布都熏得软了,丫丫伸手摸了摸布包,抬头问:“张婶,这馒头是不是放了糖?闻着甜甜的。”张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小鼻子真灵,是放了点红糖,特意给你们几个孩子蒸的——等会儿凉了,给你和虎子、石头各拿一个。”丫丫听了,高兴得蹦起来,手里的槐叶都差点掉在地上。
竹棚很快就搭好了,青竹条架着,上面铺着薄槐叶,像给新芽撑了把小伞。阳光透过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新芽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叶瓣颤了颤,像在道谢。李伯蹲在棚子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竹条,满意地点头:“这样就妥了,既能挡日头,又能透风,芽儿定能长得快。”王嫂则把陶罐打开,油纸一掀,腌萝卜的脆香就飘了出来——萝卜切得匀匀的,红通通的,上面撒着点芝麻,看着就开胃。
“先吃馒头垫垫,等会儿再给芽儿浇次水。”张婶把布包打开,里面的馒头还热乎着,一个个圆滚滚的,上面印着她特意捏的花纹——有藤丝的圈,有蚂蚁的小模样,还有新芽的形状。她给每个人都递了一个,轮到小石头时,特意挑了个印着新芽的:“给石头,祝这园里的新芽跟你似的,长得壮壮的。”小石头接过来,咬了一口——红糖的甜混着面粉的香,暖得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他还特意把印着新芽的那面留着,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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