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着藤架,坐在槐叶上,吃着馒头、南瓜、腌萝卜,喝着槐叶茶,说着话——说藤丝怎么绕的圈,说蚂蚁怎么护的藤,说枯藤芽怎么长的叶,说泉眼的水怎么甜。小石头坐在中间,嘴里嚼着南瓜,眼盯着藤丝,听着众人的笑,心里暖乎乎的——他知道,这园里的暖,不仅是日头晒的,是藤丝绕的,是蚂蚁护的,是众人凑在一块儿,把心拢出来的热。
“你看这藤丝,绕得匀匀的,没偏没歪。”张婶咬了口馒头,指着铃舌上的绿丝笑,“跟咱们巷里的人似的,走得近,没生分。”王嫂点头,往嘴里夹了块腌萝卜,脆生生的响:“可不是,前儿我家晒的玉米吹倒了,还是李伯帮着扶的架;凌峰这孩子心细,见木栅门轴响,立马就抹了桐油。”李伯听了,放下手里的陶碗笑:“多大点事,巷里住着,本就该互相帮衬——就跟这蚂蚁护藤丝似的,少了谁都不成。”
胡叔抽着旱烟,烟杆“滋滋”响了两声,吐出来的烟圈飘到藤架上,被风轻轻吹散:“这园子里的物件,都通着气呢。泉眼的水养藤根,藤丝绕铜铃,铜铃的响招来人,人又护着藤、疼着芽——环环都扣着,缺不得。”凌峰刚采了薄荷回来,听见这话,把新摘的薄荷叶往石缝里摆,摆得齐整:“胡叔说得对,昨儿我往泉眼边放薄荷,就见藤根往薄荷底下钻,定是喜欢那股凉气。”苏晓拿着小瓷瓶,正给枯藤芽浇泉水,闻言抬头笑:“芽儿也喜欢,刚浇完水,叶瓣就颤了颤,像在点头。”
小石头没插话,只把嘴里的南瓜咽下去,又抓了块热乎的攥在手里——南瓜的暖渗到手心里,跟揣着的小太阳似的。他瞅着藤丝上的细绒,在日头里亮闪闪的,风一吹,丝儿轻轻晃,铜铃就跟着“叮”一声,轻得像怕扰了众人说话。蚂蚁还在藤根旁转,有的衔着碎米,有的爬在槐叶上,没乱蹿,倒像凑在一块儿听闲话,热闹得很。
正说着,巷口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还夹着小孩的笑——是巷头的虎子和丫丫,虎子手里拎着个纸包,丫丫攥着根糖葫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石头哥!听说藤丝绕满圈了?”虎子跑到木栅门边,没敢往里冲,扒着门栏往里瞅,眼盯着藤架上的铜铃,亮闪闪的,“我娘让我来送糖糕,说给你们庆庆。”丫丫也踮着脚,举着糖葫芦喊:“我这个给石头哥吃!甜!”
小石头见了,立马站起来,跑过去拉着虎子的手:“进来坐,槐叶铺得软,不硌屁股。”胡叔笑着招手:“快进来,刚蒸的南瓜还热乎,尝块。”虎子和丫丫刚迈进门,就被藤架上的铜铃吸引了——铃舌上的绿丝绕得圆,暖黄的铜色亮得晃眼,风一吹,“叮”的声软乎乎的,比巷口卖糖人的拨浪鼓还好听。“这铃真好看!”丫丫凑到藤架边,没敢碰藤丝,只盯着铜铃笑,“比我娘的银镯子还亮。”
虎子把纸包打开,里面的糖糕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槐花香飘出来:“我娘凌晨就起来蒸的,放了芝麻,香得很。”张婶拿了块给丫丫,又递了块给小石头:“快尝尝,虎子娘的手艺,巷里谁不夸。”小石头咬了口糖糕——芝麻的香、糖的甜,混着嘴里的南瓜味,暖得从舌尖甜到心里。他瞅着虎子和丫丫蹲在青石板上,跟蚂蚁玩,心里忽然觉得,这园子里的热闹,比藤丝绕满圈还让人高兴。
日头爬到头顶的时候,园里的暖更足了——槐叶铺在地上,晒得软乎乎的;藤架上的藤丝,绿得更亮;铜铃被晒得暖融融的,风一吹,“叮”的声比之前更欢。众人吃饱了,有的坐在槐叶上歇着,有的帮着收拾竹篮、陶碗,没乱,倒像早就约好了似的。胡叔靠在藤架柱上,抽着旱烟打盹,烟杆斜在手里,没掉;李伯拿着锄,在土埂边轻轻扒土,给枯藤芽松根,没碰着根须;凌峰和苏晓蹲在泉眼边,捡着飘在水上的槐叶,怕堵了泉眼。
小石头拉着虎子、丫丫,蹲在藤架下看蚂蚁——蚂蚁衔着剩下的碎米,往藤根深处爬,有的爬得慢,别的蚂蚁就凑过去碰它的触角,像在催,又像在帮。“你看,它们在搬粮呢。”小石头指着一只衔着大粒碎米的蚂蚁笑,“跟咱们巷里收玉米似的,一伙儿人一块儿干。”虎子点头,伸手想碰蚂蚁,又缩了回去:“胡叔说,别碰它们,它们护着藤丝呢。”丫丫也跟着点头,把糖葫芦举到藤丝边,小声说:“给你闻闻,甜。”
正玩着,苏晓忽然喊:“快看芽儿!”众人都凑过去——东边的枯藤芽,刚浇完泉水没半个时辰,叶瓣竟又展了点,嫩黄的边儿泛着浅绿,沾着露水,亮得像抹了油。更奇的是,芽儿旁边的土缝里,竟冒出了两根更细的芽尖,白嫩嫩的,刚冒头,怕晒,还往槐叶底下躲。“这是要长新藤了!”李伯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新冒的芽尖,软乎乎的,没敢用力,“定是藤丝绕了铃,根须得了劲,才催着新芽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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