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悬在荒藤园上空,不烈,暖得像层软棉,裹着园里每片新叶。小石头蹲在新栽芽旁,膝头沾了点松土——他刚挪了挪位置,好挡住斜晒过来的阳光,怕新叶被晒得燥。新叶全展开了,浅绿的叶瓣比早上又宽了半指,叶面上的细绒沾着点没散尽的晨露,迎着光看,像撒了把碎钻,亮闪闪的不晃眼。
“别总盯着一片瞅,”胡叔端着碗凉米汤走过来,碗沿没碰着石架,怕震着架上挂的竹筛,“西边藤芽也展新叶了,去瞅瞅。”小石头应着,却没动,手指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土埂——土是润的,松得能捏出小窝,是李伯早上松过的,没敢碰芽根旁的土,只松了外围,刚好护着根须不闷。
他这才慢慢站起来,腿蹲得发麻,走一步晃一下,脚落地时特意放轻,怕踩实了土惊着地下的根。往西走了两步,就瞅见张婶蹲在藤芽旁,手里捏着小半把碎米,正往根须边撒——碎米掺了芝麻,黄澄澄的,颗颗都离芽杆有指节远,没沾着叶瓣。“昨儿的碎米被蚂蚁搬空了,”张婶声音轻,怕呼气吹着新叶,“新叶刚展,根得接着补劲,芝麻香引蚂蚁来,它们护根比啥都细。”
小石头蹲下来,眼盯着藤芽的新叶——三棵藤芽的新叶都展了小半片,嫩黄的叶瓣边缘泛着浅绿,像刚染了色的软绸,叶心还卷着点嫩白,没展透。有只蚂蚁爬过来,衔着颗碎米,顺着土埂绕到根须旁,轻轻放下,又转身往巷口爬——巷口那边,蚂蚁队伍还在往园里来,黑压压的,顺着青石板的水痕走,没踩芽边的土。
“苏晓姐呢?”小石头忽然问,眼扫着园里——泉眼边没见人,老藤根旁也空着。张婶往东边指了指:“去后山采柏叶了,昨儿撒的柏叶丝干了,新叶经不起凉,得换新鲜的,后山晨露没散的柏叶最软和,护根刚好。”刚说完,就听见木栅门“吱呀”响——声极轻,是苏晓回来了,手里拎着个竹篮,篮里铺着纱布,纱布上是刚采的柏叶,叶上沾着晨露,往下滴着水,滴在篮底,没沾土。
苏晓走进来,没直接往芽边去,先蹲在泉眼旁,把竹篮放在石缝边——泉眼的绿沫比早上厚了些,水藻的细芽飘在水面,须根绕着薄荷爬了圈,停在薄荷旁,没碰水藻。“后山的柏叶刚冒新尖,”她捡了片柏叶,对着光看——叶瓣薄,泛着浅绿,细绒密,“撕成丝铺在根须边,软乎乎的,别压着须根爬。”
她坐在土埂上,腿蜷着,手里捏着片柏叶,指尖轻轻撕——撕得极慢,丝撕得细,比昨儿的还匀,没撕断。小石头凑过去,也想撕,苏晓把一片嫩柏叶递给他:“慢点撕,别扯着叶肉,丝要细,才能盖着根须不闷。”小石头捏着柏叶,指尖颤着,慢慢撕——撕出来的丝有点歪,没苏晓的匀,他赶紧把丝放在根须边,离芽杆远些,怕放偏了压着根。
凌峰扛着竹筐过来时,筐里的薄荷是刚洗过的——叶上的水没干,润得发亮,没沾土粒。“泉眼边的薄荷得补铺些,”他蹲在泉眼旁,捡了片最嫩的薄荷,轻轻放在水藻边——离水藻半寸远,没碰着须根,“正午的太阳虽不烈,薄荷凉,能护着泉眼的劲不散,泉稳了,根才敢爬。”他铺薄荷时极慢,每片都摆得齐,没叠在一块儿,怕闷着土。
忽然,李伯喊了声:“东边枯藤芽冒新叶了!”众人都往东边跑——脚步放得极轻,没踩实土。枯藤芽的叶本是深绿的,今儿叶心处竟冒出了点嫩黄,像颗小黄豆,藏在老叶中间,没敢露全。“这芽憋了些日子,”李伯蹲下来,用锄柄轻轻碰了碰藤皮——藤皮比昨日软了些,裂缝里渗出来的水更匀了,“王嫂的温布巾护得好,藤皮润了,新叶才敢冒。”
王嫂赶紧走过来,从怀里摸出块新温的布巾——布巾半湿,透着暖,没沾土。“得换块布巾,”她把旧布巾轻轻揭下来,没碰着藤芽的新叶,“旧布巾干了,新布巾温乎,护着藤皮不燥,新叶才能展。”她把新布巾搭在藤皮的裂缝旁,布巾刚沾着藤皮,就见裂缝里的水渗得更缓了,刚好润着新冒的芽尖。
小石头蹲在枯藤芽旁,眼盯着那点嫩黄——芽尖比刚才又鼓了点,像要撑开老叶钻出来。“它啥时候能展叶?”他小声问胡叔,怕惊着芽。胡叔摸了摸藤根的土:“快了,今儿泉脉的劲足,土活了,明儿晨光一照,它就敢展了——你明儿来得早,准能看着。”小石头点点头,把手里刚撕好的柏叶丝轻轻撒在枯藤芽的根须旁——丝盖在土上,软乎乎的,没压着根。
张婶忽然往竹筛那边走——竹筛挂在石架的铜铃旁,筛里还剩点碎米,刚才风刮得筛子晃了晃,有颗碎米滚到了筛边,快掉下来了。她没敢伸手去够,怕碰着铜铃——铜铃一响,怕惊着园里的芽。她捡了根细草茎,轻轻拨了拨碎米,让它滚回筛中间,才松了口气:“这铃得护着,别让风刮得响,新叶刚展,经不起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