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叔揣着藤籽盒往院走时,月光已漫过村口的老槐树,把小路铺得泛白。风里裹着藤叶的青气,混着张婶家飘来的鸡汤香,软乎乎地贴在脸上——不像疤脉山的夜风那样扎人,倒像苏晓温布巾上的劲,暖得轻。
院门没关,虚掩着道缝,月光从缝里溜进去,落在院角那片翻好的土上。土是下午苏晓帮着松的,细得匀,没半点结块,土缝里还浸着点泉边的湿劲,不燥也不涝。胡叔推开门,脚步放得轻——院里的藤盆都摆着,是白天顺完劲的小藤,叶尖还凝着点月光,像沾了碎银。
他走到院角,蹲下身,指尖先碰了碰土——温的,不是夜露该有的凉。想起苏晓说的“露劲浸籽”,原是要等夜露沉些,让露里的软劲渗进土里,再埋籽才好。胡叔没急着掏盒,就蹲在土边等,目光落在旁边的藤盆上——那盆里的藤是前几日从山根移来的,刚来时藤叶发蔫,顺了两回劲,如今叶尖已翘起来,月光落在叶纹上,能看见劲流慢慢转,没半点滞。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夜风里的湿意重了些。胡叔抬手摸了摸额角——刚才喝鸡汤出的汗早干了,这会儿指尖能觉出露劲落在手上,凉得软,不刺骨。他这才摸出怀里的藤籽盒,木盒是苏晓给的,边角磨得光滑,盒盖上刻着细藤纹,浸着点温劲,揣在怀里这么久,还带着点体温。
打开盒时,藤籽的香劲飘出来——不是陈籽的僵味,是鲜籽的清嫩气,混着点胡叔身上的温劲,软乎乎的。籽粒不大,比米粒略粗些,色是深褐的,表面裹着层极薄的膜,膜上还凝着点白天顺藤时沾的青劲。胡叔没敢用劲捏,指尖轻轻拨弄着籽——每粒籽都滚得顺,没半点僵,像刚从藤上摘下来似的。
“慢着埋,别埋深了。”苏晓傍晚说的话忽然冒出来,“露劲浅,埋深了渗不透,籽里的劲转不开。”胡叔点点头,指尖沾了点土,轻轻在翻好的土里按出小坑——坑不深,刚没过指尖,间距匀匀的,像苏晓顺脉时按的穴位,准得轻。
每按一个坑,就放一粒籽。放的时候没敢撒手扔,是指尖托着籽,慢慢搁进坑里——怕劲重了,惊着籽里的活气。籽落进土时,没半点响,像露水滴进土里,悄没声的。埋完最后一粒,胡叔才用指尖拢了点细土,轻轻盖在籽上——没敢压,就松松覆着,让露劲能顺着土缝渗进去。
埋完籽,他没立刻起身,还蹲在土边,指尖贴着土面——能觉出露劲正慢慢浸进土里,裹着籽粒,土缝里的劲流也跟着转,软乎乎的,像在哄着籽里的劲醒过来。旁边藤盆里的藤叶忽然“沙沙”响了声,风劲裹着露劲吹过来,叶尖颤了颤,倒像在跟他打招呼。胡叔抬头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藤叶:“别吵,籽刚睡下。”
正蹲着呢,院门外传来轻响——是苏晓,手里拎着个陶壶,壶沿沾着点湿。“来看看你埋籽了没。”苏晓走进来,脚步轻得没声,“刚在屋里看月光沉了,想着露劲该够了。”她走到院角,蹲在胡叔旁边,没碰土,指尖离土面寸许——能“看”到土里的劲流:露劲裹着土脉的温劲,正慢慢渗进籽膜里,每粒籽的周围都绕着圈软劲,没半点滞。
“埋得浅,对。”苏晓点点头,语气松了些,“要是埋深了,籽里的劲得闷着,开春发不了芽。”她指尖往土边挪了挪,碰了碰旁边的藤盆——盆里的藤劲流忽然快了点,顺着盆沿绕了圈,竟往埋籽的土边漫过来,像要帮着暖籽。
胡叔看着,想起白天顺藤时的事——老藤的淤节揉开后,藤劲竟会顺着揉劲流,连旁边的小藤都跟着活泛。原是人、藤、土的劲,都是通着的,慢着顺,就能凑到一块儿。“它倒懂帮衬。”胡叔指了指藤盆,声音轻得怕惊着土里的籽。
“藤比人灵,”苏晓笑了笑,指尖还贴着盆沿,“人总急着要结果,藤不慌,只顺着劲长。你看这盆藤,刚移来时快枯了,没急着催它长,只顺顺劲、浇点泉,它倒自己缓过来了。”她说着,拿起陶壶,往藤盆里淋了点水——不是刚打的凉水,是温过的泉,水劲软,落在土上没溅起半点泥,顺着盆沿慢慢渗进去,刚好漫到藤根。
“夜里别浇多,”苏晓把壶递给胡叔,“露劲够湿了,再浇多了,根会淤。”胡叔接过壶,学着她的样子,往埋籽的土边也淋了点——水没敢浇在籽上,是绕着坑边淋的,让水劲顺着土缝漫过去,没半点冲劲。
两人就蹲在院角,没多说话。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落在土上、藤盆上,软乎乎的。风里的露劲更重了,藤叶上凝的露珠越来越大,“嗒”地滴在土里,没声,却能觉出土缝里的劲流又活泛了点。胡叔忽然想起在疤脉山的夜晚——那时候总在夜里练劲,脉劲逆了就硬压,汗出得透,却总觉得心里躁,哪像如今这样,蹲在土边等露浸籽,倒比练劲还踏实。
“你手腕上的软绳,顺多了?”苏晓忽然指了指胡叔的手腕——那根软绳是刚到村里时,张婶给编的,藤皮做的,刚戴时硬邦邦的,磨得手腕疼。如今戴了俩月,顺了无数回劲,倒软得像棉,贴在手腕上没半点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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