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竹瓶时,指腹刚碰到瓶身,就觉出一股温吞的劲顺着竹纹渗过来——比早上涂的药膏暖些,却不燥,像溪里刚晒过太阳的水。苏晓蹲在他身边,指了指他手腕上还没消尽的淡青印子:“采藤时腕劲用得细,涂的时候别绕圈揉,顺着腕脉往手肘推,劲才卸得顺。”
他拧开瓶塞,倒出些药膏在掌心——膏体比之前的稀,泛着淡青的光,沾在手上不粘腻。他照着苏晓的话,指尖蘸着药膏,从腕间的脉纹开始,慢慢往手肘推。刚推两下,就觉出采藤时攒下的酸劲顺着药膏的方向散了,像堵在脉里的小石子被冲开,一路暖到胳膊肘。
“以前总觉得累了就得使劲揉,”他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道淡青印子竟浅了点,“现在才知道,连卸劲都得顺着来,硬揉反倒堵得慌。”
苏晓笑了,捡起竹席上一根晒得半干的藤条:“你看这藤,晒的时候要是总翻来翻去,劲就散了;顺着风晾着,劲才留得住。人也一样,累了就顺着劲歇,别硬扛——你以前在老巢,是不是总硬扛着累劲?”
他点点头——以前在老巢守着冰窖,累了就靠在冰墙上硬撑,脉里的劲堵得慌,冻纹就是那时候攒下的。现在坐在药屋的台阶上,风顺着竹席吹过来,带着藤叶的清香味,手里的药膏还在顺着腕脉推,累劲散得干干净净,连肩背都松快了。
正涂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小石头举着个竹编的小篮子跑进来,篮子里装着几颗圆滚滚的青果,藤叶裹着,还沾着点土。“胡叔!苏晓姐!我爹从山后摘的脉气果!说给你们尝尝!”
小石头跑到他跟前,踮着脚把篮子递过来。他伸手接时,小石头忽然拽住他的袖口,指了指他掌心的药膏:“胡叔,你的手不糙了!以前摸我头的时候,糙得扎人,现在软乎乎的!”
他愣了愣,抬手摸了摸小石头的头——指尖刚碰到孩子的头发,就觉出一股软乎乎的劲顺着发梢飘过来,没像以前那样扎得孩子缩脖子。小石头反倒往他手边凑了凑,笑着说:“胡叔,你再摸我头,比我娘摸得还软!”
苏晓在旁边笑出声:“这就是脉气顺了的缘故——你掌心的冻劲化了,碰着人就不扎了。小石头以前见你就躲,现在不躲了吧?”
小石头使劲点头,从篮子里拿出颗脉气果塞给他:“胡叔吃!这果软,一捏就破,甜得很!”他接过果,指尖轻轻一捏——果皮真软,一捏就裂开道缝,清甜的汁水流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滴。他舔了舔,甜得轻,不齁,顺着舌尖往下咽,连嗓子都暖了。
“这果得顺着熟,”苏晓拿起颗果,指了指果皮上的细纹,“纹要是竖的,就没熟;纹是横的,才甜。摘的时候也得顺着果柄的劲掰,别硬拽,拽下来的果容易烂。”
他看着手里的果,果皮上的横纹清清楚楚,想起下午采藤时的螺旋纹、架板时的斜顺纹——原来不管是藤、是板、还是果子,都有自己的纹,都得顺着来。正想着,凌峰扛着编筐剩下的竹条从院外进来,见着篮子里的果,笑着说:“山后的脉气果熟得晚,今年比去年甜,你们多吃点——这果养脉,顺着吃,劲能渗到脉门里。”
凌峰放下竹条,也拿起颗果,学着他的样子轻轻一捏,果皮裂开,果肉露出来,透着股青气。“你看,”凌峰把果递给他,“这果的劲软,得顺着它的软劲吃,别嚼太狠,让汁水流进嗓子,暖得才顺。”
他接过果,慢慢嚼着——果肉化在嘴里,汁水流进嗓子,暖得从胸口一直热到小腹,脉门里的劲像被浇了温水似的,流得更畅了。小石头在旁边吃得欢,汁水沾了一嘴,苏晓拿帕子给他擦嘴,动作也是轻轻的,顺着孩子的劲,没让他别扭。
吃完果,凌峰拿起根竹条,在手里颠了颠:“剩下的竹条,得编几个脉气篓,装晒干的藤叶和果子——编篓的劲得‘承’,承着竹的劲,也承着里面东西的劲,别让劲漏了。”
“承劲?”他没听过这个词,抬头问凌峰。
“嗯,”凌峰点头,“就像你现在承着村里的劲,也让村里的劲承着你。以前你是硬抗,现在是承住,顺着劲走,不拧巴。编篓也一样,竹条是顺的,你得承着它的顺劲,把篓编得能装住劲,不撒。”
他跟着凌峰走到院角,凌峰开始编篓——竹条在他手里像活的,顺着纹路绕,一圈圈往上走,没断,没卡。“你看,”凌峰把竹条递给他,“试着编,别用劲攥,用指尖‘承’着竹条的劲,让它顺着你的手走。”
他接过竹条,指尖碰着竹纹,能觉出股轻劲顺着竹条往上飘。他学着凌峰的样子,顺着竹纹绕,没硬拽,竹条竟真的服帖,绕了几圈,篓底就有了形状。苏晓在旁边看着,点头道:“对,就是这劲——承着竹的劲,篓才编得软和,装东西时,劲也能顺着篓壁渗进去,养着里面的东西。”
编了一会儿,篓底成形了,他手上的劲也顺了,竹条绕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匀。凌峰在旁边指导:“往上编篓壁时,得承着篓底的劲,一圈比一圈高,劲也得一圈比一圈稳,别忽紧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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