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的风比村口软些,带着水汽,吹在脸上不燥,反倒让脉门里的暖劲更顺了些。疤脉大当家跟着凌峰往溪边走,远远就看见林溪蹲在引脉槽边,手里捏着支脉气笔,正往槽沿的纹路上描——淡青色的脉气顺着笔尖飘出来,落在槽沿上,像给石头描了层软边。
槽边堆着几块脉气板,青灰色的板面上刻着细纹路,是引脉用的,比垒石栏的石头薄些,却更沉——脉气板得吸足地脉的劲才管用,沉就沉在这股“吸劲”上。林溪见他们来,赶紧站起来,指了指最边上那块板:“就这块,得架在槽口上,对准地脉口的纹——昨天试了两次,一抬板就偏,劲没顺上,板就沉得挪不动。”
凌峰走过去,先蹲下来摸脉气板的纹:“这板的纹是‘斜顺纹’,从左下角往右上角走,跟溪边的引脉槽纹是顺的。你扶的时候,得跟着板纹走,别跟它拧着来。”说着他抬起手,掌心贴着板的侧面,没硬抓,只轻轻一托——那看着沉的板竟真的动了,顺着他掌心的劲往上飘了点,没晃。
“你试试,”凌峰松开手,让开位置,“先摸准纹的方向,别一上来就用劲——用指尖蹭蹭板纹,感觉劲往哪走,你就顺着那劲托。”
疤脉大当家蹲下来,指尖先碰了碰板纹——细纹路硌着指尖,却不扎,反倒有股轻劲顺着指尖往上飘,像风吹草的方向。他想起老阿公说的“摸劲”,就顺着那股飘劲,慢慢把掌心贴上去——没像以前搬石头那样攥紧拳头,只让掌心轻轻贴着板,跟着纹的斜向往上托。
刚一使劲,他就觉出不对——指尖下意识地想抠板边,一抠,板就沉了,往下坠,差点脱手。“别抠,”凌峰赶紧出声,“你一抠,劲就拧了,板的吸劲就跟你对着干;放松点,掌心贴实,让你的劲顺着板纹‘流’,不是‘拽’。”
他赶紧松了松指尖,试着把劲从掌心放出去,顺着板的斜纹往右上飘——果然,板不坠了,竟顺着那股劲往上浮了点,轻得像托着团棉花。“对了!”林溪在旁边笑出声,“就是这劲!你看,板纹跟槽纹对上了,劲顺了,就不沉了。”
凌峰走过来,帮他扶着板的另一头:“现在往槽口挪,脚步也得顺着劲——板往右上飘,你脚就往右上挪,别站死了。”他跟着凌峰的话动脚,一步一步,慢却稳,板在手里没晃一下,竟真的挪到了槽口边。
架板时,凌峰让他把板的纹对准槽沿的纹:“就差一指宽,你往左边顺点劲——别硬推,用掌心往左边‘飘’点劲,板自己就过去了。”他试着往左边飘劲,掌心轻轻一送,板竟真的滑了过去,纹跟纹严丝合缝对上了——刚对上的瞬间,他觉出掌心有股轻劲往上冒,是脉气板吸了地脉的劲,顺着板纹传到他手上,没扎,反倒暖乎乎的,顺着脉门渗进胳膊里,连早上巡田时蹲得发僵的腿,都松快了些。
“成了!”林溪凑过来,用脉气笔在板缝上描了道纹,“这就把劲锁上了,引脉的时候,气就顺着板走,不跑了。”疤脉大当家松开手,看着那块架好的脉气板——以前见人用脉气具,总觉得那些暖劲的东西带着刺,碰都不敢碰,现在亲手架起脉气板,竟觉得那股顺劲比手里的药膏还暖。
他站在溪边,风又吹过来,带着水汽和脉气藤的香。忽然间,之前学的那些劲——松土的软劲、拍土的轻劲、涂药膏的渗劲、搬石头的托劲、还有现在扶板的飘劲——竟像溪里的水,凑到了一处,顺着脉门流得通通透透。
他想起老阿公说的“融劲”——不是把自己的劲硬塞进土、塞进石头里,是顺着土的劲、石的纹、苗的脉,让自己的劲跟它们凑成一股。以前练腐脉气,总想着把劲攥在手里,越烈越狠,像攥着块冰,攥得越紧,冰碴子越扎手,最后冻得自己脉息都堵了;现在才明白,劲不是攥的,是顺的——像田垄里的水,顺着沟走,才能浇到苗根;像溪边的风,顺着谷走,才能吹得轻软;像手里的脉气板,顺着纹走,才能又稳又轻。
“想啥呢?”凌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那股轻劲,没让他脉息僵,“是不是觉出点劲的门道了?”
疤脉大当家点点头,声音比往常稳了些:“以前总以为劲得硬,得狠,才叫本事——现在才知道,顺劲不是软,是能跟别的劲凑到一块,不拧着,就不堵。”
凌峰笑了:“你算悟到了。就像这溪水,看着软,顺着河道走,能冲开石头;要是堵着它,它倒能漫了岸——劲也一样,顺的时候,比硬扛管用多了。”他指着溪边的引脉槽,“你看这槽,不是直的,是跟着地脉的纹弯的——挖槽的人没硬把地脉纹掰直,是顺着纹挖,所以脉气才能流得顺。人练劲,跟挖槽一样,别硬改自己的脉,得顺着脉走,再跟身边的劲融,才不僵。”
这话像块石头落进他心里,砸开了以前的疙瘩——他掌心的冻纹,以前总想着用狠劲揉开,越揉越僵;现在顺着纹涂药膏,慢慢渗,反倒暖了。弟兄们碰暖劲不僵,不是暖劲弱了,是他们的劲顺着暖劲走,没对着干。老阿公巡田,不着急松土浇水,先摸苗的软硬、闻土的干湿,也是顺着田的劲来,没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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