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刚驶出仙女座星系的引力范围,三花猫突然从储藏舱拖出个铜制留声机。那机器的喇叭口缠着半圈银丝,与星轨茧残骸里的丝线同出一源,转盘上的空白唱片正微微震颤,边缘凝结着星尘凝成的露珠。念星的玉佩突然飞向留声机,月牙纹路里溢出的金光落在唱片上,瞬间拓印出串螺旋状的音波——与黑袍人补全的乐谱尾音完全重合。
红棉袄正用陶笛给念星演示换气,笛音刚掠过留声机的刹那,唱片突然自动旋转。喇叭口传出沙沙的电流声,混着桃花瓣摩擦的轻响,还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哼唱《月亮不哭》,跑调的弧度与红棉袄当年在孤儿院唱的如出一辙。“是艾拉导师。”我指尖抚过眼角的痣,潮热中浮出段记忆:音乐学院的琴房里,白发教授握着我的手按琴键,钢琴的杂音里总混着他口袋里齿轮转动的声响。
月逐的星图仪突然投射出团彩色星云,不同频段的光丝在其中缠绕,像无数声部在合唱。“这是蟹状星云的声波成像。”她放大星图,眉头却微微蹙起,“这些光丝的缠绕规律,和地球桃树的年轮完全一致。”阿比达达的罗盘突然腾空而起,盘面的五音符号渗出淡金色的液滴,在舱板上拼出颗桃树的轮廓,树根处的银沙正顺着纹路流淌,像在浇灌土壤。
黄火土的青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面浮现出片燃烧的森林。火舌舔舐树干的噼啪声里,混着孩童的笑声与陶笛的旋律,画面角落的岩石上刻着串日期——正是红棉袄离开孤儿院的那天。“是记忆声波的残留。”他转动镜面,火焰突然退去,露出焦黑树干里藏着的陶片,上面刻着半阙《月亮不哭》,笔迹与红棉袄少年时的一致,“有人在刻意保存这些碎片。”三花猫突然跳进镜面,爪尖在陶片上轻轻一点,镜外的舱板上竟落下片带着焦香的桃花瓣。
飞船的和声旗突然剧烈抖动,十二瓣桃花形旗面渗出淡红色的汁液,在桅杆上画出条蜿蜒的轨迹。轨迹尽头的星图坐标处,颗暗紫色的星球正在发光,表面的环形山排列成七声音阶的形状。“是烬音星。”月逐调出数据库,声音里带着惊叹,“传说那里的岩石能记录宇宙诞生时的第一声爆炸,却在议会统一频率的运动中被炸毁过。”念星突然咿呀着指向旗面,那里的汁液正凝成片枫叶,叶脉里流淌着小雅的声音:“桃树结果时,枫叶会记得春风的形状。”
引擎的轰鸣突然变得低沉,飞船仿佛驶入片粘稠的声场。舷窗外的星光开始扭曲,化作无数透明的琴弦,被星风吹动的颤音里,竟混着父亲陶艺工作室的转盘声。红棉袄将陶笛贴在舱壁上,笛身的裂纹突然渗出金色光粒,在舱内拼出间烧塌的木屋——正是孤儿院那间藏着钢琴的活动室,焦黑的琴键上还沾着未燃尽的桃花瓣。“是烬音星的记忆在召唤我们。”他指尖划过琴键的虚影,那些光粒突然跃起,在舱顶织出完整的木屋轮廓。
念星的玉佩突然变得冰凉,婴儿本能地将它塞进我掌心。玉佩接触到成年人温度的瞬间,突然射出道绿光,在星图上标出条隐蔽的航线,途经处的星云都在发出共鸣的颤音。“这些航线节点,都是被炸毁前的录音点。”月逐放大坐标,眼眶微微发红,“黑袍人的航海日志里提过,烬音星的原住民会把声音封存在水晶里,埋在环形山的阴影处。”阿比达达的罗盘突然炸裂成银沙,在空中凝成只巨大的耳朵,耳廓里流动着无数细小的声纹,每个声纹都对应着种失传的语言。
飞船驶入烬音星轨道时,整颗星球突然发出低频的嗡鸣。环形山的阴影里浮出无数水晶尖塔,塔身刻着与地球音板同源的符号,却比共鸣星的记录多了几分沧桑。“是幸存者重建的录音站。”黄火土的青铜镜投射出影像,画面里的烬音人长着岩石般的皮肤,正将水晶瓶埋进土壤,瓶身的光纹与我们飞船的和声旗完全同步,“他们在模仿地球的保存方式。”三花猫突然跳上控制台,爪子按向降落按钮,飞船下方的环形山突然裂开,露出个巨大的音叉状山谷。
降落在山谷底部时,脚下的岩石突然发出琴键般的声响。每走一步,地面就弹出个音符,连成的旋律竟与黑袍人临终前补全的乐谱一致。红棉袄弯腰拾起块碎石,石面上的纹路突然亮起,浮现出群烬音人在演奏的场景:他们用岩石敲击水晶,节奏里混着桃花落地的轻响,观众席上坐着个穿黑袍的年轻人,正用钢笔在乐谱上记录着什么。“是黑袍人年轻时来过这里。”他将碎石凑近陶笛,石面的光纹突然流进笛身,裂纹处瞬间长出层透明的结晶。
念星突然挣脱怀抱,摇摇晃晃地扑向山谷中央的石碑。那石碑由无数水晶碎片拼接而成,顶端嵌着颗半透明的球体,里面封存着团紫色的火焰——正是烬音星爆炸时的第一缕火光。婴儿的小手刚触到球体,里面的火焰突然化作只蝴蝶,翅膀扇动的频率竟与地球的季风完全同步。“是第一声爆炸的声音凝结成的。”我指尖抚过石碑,眼角的痣传来灼热的震颤,石碑突然渗出金色汁液,在地面画出幅星图,标注着无数未被发现的录音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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