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刚驶出太阳系的柯伊伯带,三花猫突然从星轨茧的残骸里叼出团银丝。那丝线在甲板上蜿蜒游走,渐渐织出半阙残缺的乐谱,末尾的休止符闪烁着淡紫色的光——与议会战舰崩解时逸散的光芒如出一辙。红棉袄正给念星削木笛,木屑落地的瞬间突然悬浮起来,在乐谱旁拼出串跳跃的音符:“是艾拉导师的笔迹。”
月逐的星图仪突然发出蜂鸣,全息投影里的仙女座星系正在变色。原本闪烁着rap节奏光的星云,此刻竟泛起蓝白色的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坐标在偏移。”她调出光谱分析,眉头骤然收紧,“这些波纹的频率,和地球音板的根音完全一致。”阿比达达的罗盘突然自行转动,盘面的五音符号全部亮起,指针断口处的银沙簌簌落下,在甲板上堆出个微型音叉。
念星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抓住银沙堆成的音叉。那音叉接触到婴儿掌心的刹那,突然化作道白光钻进玉佩。玉佩上的月牙纹路开始流转,浮现出黑袍人晚年的影像:他坐在轮椅上修改乐谱,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混着桃花瓣落地的轻响。“他在给我们留路标。”我指尖抚过眼角的痣,那熟悉的潮热顺着血管蔓延,像母亲哼摇篮曲时的气息。
黄火土的青铜镜突然震颤,镜面浮现出片陌生的星域。无数菱形的星舰悬浮在星云间,舰身刻着与地球音板同源的符号,却比议会战舰的指令音多了几分灵动。“是失落的和声族。”他转动镜面,星舰群突然调转方向,舰首的光束在虚空中画出五线谱,“传说他们在宇宙诞生时就存在,专门收录被遗忘的声音。”三花猫突然弓起脊背,爪尖指向镜中星舰的窗缝——那里飘着片干枯的枫叶,与小雅明信片上的那片纹路重合。
飞船的引擎突然发出异常轰鸣,和声旗的光丝开始无序震颤。十二瓣桃花形的旗面渐渐透明,露出底下织着的细小红线,每根线都连着段记忆:有红棉袄在孤儿院偷藏的陶土,有月逐第一次组装星图仪时的零件,还有我五岁时攥碎的麦芽糖。“是根音在共鸣。”红棉袄将木笛凑到唇边,不成调的旋律刚响起,和声旗突然舒展开来,光丝在桅杆间弹出完整的《月亮不哭》。
念星的玉佩突然发烫,婴儿本能地把它贴在脸颊。玉佩接触到温热皮肤的瞬间,突然射出道蓝光,在舱顶投出幅动态星图。图中仙女座星系的核心处,颗巨大的水晶星球正在发光,表面流淌着与地球大气层同源的金色音波。“那是共鸣星。”月逐放大星图,指尖点向水晶球周围的环状物,“这些光环是天然的录音带,能储存全宇宙的声音。”阿比达达的罗盘突然蹦起,断口处的银沙全部跃起,在星图上标出条闪烁的航线。
飞船驶入仙女座星系时,整片星云突然沸腾起来。粉色的星尘化作音符,在舷窗外组成流动的合唱,其中竟混着渡渡鸟首领的啼鸣。三花猫纵身跳上舷窗,尾巴扫过玻璃的刹那,星尘音符突然凝结成实体,在甲板上堆出颗半透明的蛋。蛋壳上布满细密的纹路,凑近细听,能听见里面传来翅膀扑腾的声响——像星云蝴蝶破茧时的动静。
念星伸手去够那颗星蛋,玉佩与蛋壳接触的瞬间,蛋壳突然裂开。只拖着透明翅膀的生物钻出来,翅尖沾着银沙般的粉末,飞过之处留下串串音符。“是和声族的信使。”黄火土的青铜镜突然投射出影像,画面里的和声族人长着类似的翅膀,正用星尘在岩壁上记录声音,“他们能听懂所有频率的语言。”信使突然停在红棉袄的陶笛上,翅膀振动的频率渐渐与笛音同步,在舱内织出层淡绿色的音网。
飞船穿过星云的瞬间,水晶星球的全貌突然展开。它表面的金色音波其实是层巨大的共鸣场,无数悬浮的岛屿在其中漂移,每个岛屿都长着不同的发声器官:有的是会唱歌的岩石,有的是能奏乐的植物,还有的岛屿本身就是架巨大的管风琴。“这是宇宙的录音棚。”月逐调出探测器数据,声音突然发颤,“这些岛屿的振动频率,和地球各大洲的地质音完全匹配。”
阿比达达的罗盘突然飞向舷窗,银沙在玻璃上画出个旋转的符号。那符号刚成型,水晶星球的共鸣场突然分出条通道,通道两侧的岛屿开始合奏,旋律里竟有亚马逊雨林的虫鸣与马里亚纳海沟的深海吟唱。“是黑袍人当年的约定。”我望着通道尽头的光,眼角的痣突然灼热,“他说过,宇宙的歌需要不同的声部。”三花猫叼着星蛋的碎壳走到我脚边,壳内侧刻着行小字:所有重逢都是声音的归巢。
飞船降落在水晶星球最大的岛屿上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发出琴键般的声响。念星被这奇妙的震动逗笑,玉佩从她掌心滑落,坠在地面的刹那突然嵌进岩层。整座岛屿突然亮起,岩层间渗出金色的汁液,在地表画出与地球音板同源的密码。“是根音的数据库。”黄火土蹲下身触摸汁液,青铜镜突然射出光束,将地球的声音密码投射到岩层上,“我们可以把地球的声音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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