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旋臂末端的杂音
船帆掠过新星云时,整片星空都在唱歌。那些被解放的意识结晶像碎钻般嵌在星尘里,红棉袄跑调的儿歌混着穴居人壁画的凿音、僧侣抄经的沙沙声,在和声旗的褶皱里织成张无形的网。黄火土正用青铜镜校准航线,镜中突然跳出串乱码,像群受惊的银鱼撞在镜面内侧。
“坐标在跳变。”他指尖划过镜背的甲骨文,那些刚凝固的纹路突然渗出淡紫色的雾气,“旋臂末端的空间不稳定,像是被人反复折叠过。”
月逐的星图仪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的银河系模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银心处的恒星开始螺旋式坍缩,而我们要去的猎户座旋臂末端,竟像被人从星图上生生掰下来似的,悬在片漆黑的虚空中。“不是空间折叠。”她调出历史星图对比,瞳孔突然收缩,“是‘宇宙橡皮擦’,议会的终极清理程序。”
阿比达达正给机械萤火虫更换能量芯,那些小家伙突然集体扑向舷窗,翅膀上的星座图案开始剧烈闪烁。“它们在害怕。”他指着萤火虫翅膀映出的影像:无数行星像被水泡过的墨水字,正在虚空中慢慢晕开,最后化作团模糊的光斑,“祖父的笔记里提过‘存在蒸发’,当某个区域的意识频率被完全抹除,物质也会跟着溶解。”
三花猫突然从了望塔跳下来,爪子上沾着些银色的粉末。它走到甲板中央刨了个小坑,粉末落地的瞬间竟长出株透明的植物,叶脉里流淌着细碎的星图。“这是‘记忆草’。”它用爪子拨了拨叶片,那些星图突然动了起来,像是在播放倒带的电影,“只有在刚被抹除过意识的地方才会长,根须能扎进尚未完全消散的记忆残片里。”
我左眼角的翡翠痣突然发烫,眼前的星空开始出现重影——表层是正常的星图,里层却藏着另一个宇宙:所有恒星都长着齿轮状的内核,行星表面覆盖着整齐的二维码,连星云都被切割成标准的立方体。最诡异的是那里的声音,所有星体转动的频率完全一致,像台精密却死寂的钟表。
“那是议会的理想宇宙。”黄火土将青铜镜对准重影,镜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穿着白袍的人影,他们正用银色的刷子涂改星图,“他们不仅要抹除记忆,还要重写物理法则。”
船身突然剧烈震颤,和声旗的第六瓣桃花开始以反常的速度旋转,花瓣上的星系图案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月逐扑向控制台时,手指刚触碰到操纵杆就被弹开,掌心留下串灼烧般的印记——是串由0和1组成的符咒,与星图仪上“宇宙橡皮擦”的代码完全吻合。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她甩了甩发烫的手,星图仪突然自动切换到红外模式,屏幕上跳出无数个移动的红点,正从旋臂末端的虚空里朝我们涌来,“是‘频率清道夫’,议会的执法单元,专门猎杀携带异常意识的个体。”
阿比达达突然将整盒意识结晶撒向空中,那些透明的晶体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全部炸裂,化作漫天飞舞的音符。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音符没有像上次那样织成屏障,反而开始追逐那些红点,像群饿极的飞蛾扑向火焰。“祖父的笔记写错了!”他急得抓头发,铜制小盒子从背包里滑出来,滚到三花猫脚边,“甜味频率不是屏障,是诱饵!”
三花猫用爪子按住铜盒,盒盖突然自动弹开,里面飞出十二只机械萤火虫的残骸,翅膀上的星座图案已经模糊不清。“你祖父留了后手。”它用爪子拨弄残骸,那些碎片突然重组,变成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盘面上刻着些从未见过的符号,“这才是真正的‘记忆引航灯’,刚才那些是伪装。”
黄火土突然扯开衬衫,胸口的年轮调音符正在发出刺耳的尖啸,每个年轮里的星图都在快速崩塌。“曾祖父的日志里提过‘旋臂的哀嚎’。”他按住最内侧的年轮逆时针转动,尖啸声突然变成段低沉的吟唱,“当宇宙橡皮擦启动时,被抹除的星球会发出最后的意识波,只有调音符能捕捉到。”
吟唱声刚响起,那些红点突然停滞在虚空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整片星空开始下雨——无数透明的雨滴从虚空里坠落,每滴雨里都裹着个完整的世界:有长满会思考的藤蔓的森林,有在海洋里漂浮的水晶城市,还有群用数学公式交流的水母。这些世界在接触船身的瞬间全部炸裂,化作金色的粉末融入和声旗。
“是被抹除的文明留下的意识残影。”月逐的星图仪突然捕捉到规律的脉冲,屏幕上的红点开始以诡异的轨迹移动,像是在跳某种祭祀舞蹈,“它们在帮我们!这些残影正在干扰清道夫的频率!”
阿比达达突然发现机械萤火虫重组的罗盘在发烫,盘面上的符号开始渗出金色的液体,在甲板上连成串公式。“是祖父的‘反熵算法’!”他从背包里翻出粉笔,蹲在甲板上飞快地演算,“用无序对抗有序,就像往整齐的书架上扔只猫——混乱本身就是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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