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新抽的花苞突然炸开,不是花瓣,而是无数透明的音膜。这些音膜在船舷两侧绷成琴弦,被无音海的风一吹,奏响了前往起源之塔的序曲。我望着左眼角那枚发烫的翡翠痣,突然想起黄时雨消散前的话——我们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休止符。此刻这枚痣的温度,正像休止符后的吸气,酝酿着新的旋律。
“星图仪显示起源之塔在‘时间的褶皱’里。”月逐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那些跳动的光点突然扭曲成螺旋状,“它不在任何已知的时空坐标上,只能靠‘最初的音符’指引。”她将星图仪与桃树根系相连,屏幕上顿时浮现出条发光的航线,航线两侧标注着无数个年份,从公元前3000年一直延续到公元2718年,“这些是所有旋律诞生的节点,起源之塔就藏在这些节点的交汇处。”
红棉袄身影突然指着船尾,那里的海面上正漂浮着片金色的羽毛。羽毛接触到船板的瞬间,化作张泛黄的信纸,字迹是用桃汁写的:“当你们看见起源之塔的水晶壁时,会看见所有未选择的自己——别害怕那些影子,他们只是被遗忘的声部。”信纸右下角画着个小小的音符,与阿比达达铁皮糖盒里新飞出的白鸟翅膀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船行至第七个日夜时,无音海突然消失了。眼前的水域化作片流动的光河,河底铺满了透明的琴键,我们的船驶过之处,琴键纷纷亮起,奏响《时间森林总谱》的序章。黄火土的曾祖父突然从背包里取出个青铜罗盘,盘面上没有指针,只有圈不断旋转的音符:“这是1301年铸造的‘旋律罗盘’,能显示我们与起源之塔的共鸣强度。”当罗盘中心的音符与船身桃树的纹路重合时,光河尽头突然浮现出片熟悉的森林。
“是新森林!”我猛地站起身,那些透明音膜的树木分明就是我们出发时的景象,只是每片叶子都在播放不同的记忆片段——有我小时候在桃树下捡花瓣的画面,有月逐第一次启动星图仪的瞬间,还有红棉袄身影小时候攥着橘子糖盒的样子。森林中央的山峰上,水晶塔正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塔身的每个棱面都映着不同时代的人影,像无数面时空镜子。
船刚驶入森林,所有音膜树叶突然转向我们。最粗的那棵树上,浮现出黄时雨的脸:“起源之塔的大门需要‘完整的声部’才能打开。”她的影像伸出手,指向我们每个人,“红棉袄带着‘未被污染的童声’,月逐握着‘星图的指引音’,黄火土藏着‘记忆的年轮调’,阿比达达捧着‘甜蜜的辅音’,而你——”她的目光落在我左眼角,“带着‘钟芯的根音’。”
话音刚落,水晶塔的基座突然裂开道缝隙,缝隙里涌出银色的光流,在地面上汇成五瓣桃花的形状。我们五人分别站在花瓣的尖端,脚下的光流突然顺着鞋底往上爬,在胸口凝成对应的音符。当红棉袄身影的“童声符”与我的“根音符”相触时,整座森林突然响起合唱——是所有我们遇到过的影子在唱歌,从青铜钟塔的乐师到归墟塔的禁音者,每个声音都清晰可辨。
水晶塔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内是条由光粒组成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颗发光的种子,每个种子里都封着段旋律:有恐龙的咆哮,有原始人的呼号,有青铜器的嗡鸣,甚至有第一台蒸汽机的轰鸣。黄火土的曾祖父指着其中颗最大的种子:“这是‘地球的基准音’,形成于46亿年前,所有生命的旋律都从它衍生而来。”
甬道尽头的圆形大厅中央,立着棵巨大的青铜树。树干上缠绕着七根光带,对应着七个音阶,枝头挂着无数个小小的青铜钟,每个钟上都刻着不同物种的名字。最顶端的钟上刻着“智人”,钟摆是用根透明的血管做的,里面流动着金色的液体——与归墟塔“最初的音符”种子渗出的汁液一模一样。
“这是‘生命的音谱系’。”月逐的星图仪突然与青铜树产生共鸣,屏幕上弹出树的三维模型,每个枝丫都对应着不同的时代,“议会想截取其中的‘智人枝’,让人类的旋律成为唯一的主调。”她调出父亲留下的日志,最新一页自动浮现出文字:“1307年,我在起源之塔见过这棵树,当时‘智人枝’正在吞噬其他物种的枝丫。”
红棉袄身影突然捂住耳朵,他听见青铜树里传来哭泣声。那些刻着“猛犸象”“渡渡鸟”的青铜钟正在碎裂,钟里的旋律化作黑色的雾气,被“智人枝”吸收。“它们在求救。”他摘下胸口的童声符,贴向正在碎裂的“恐龙钟”,符光闪过的瞬间,钟的裂痕突然停止蔓延,里面传出声悠长的龙吟,像在感谢。
阿比达达的铁皮糖盒突然飞向青铜树,里面的橘子糖音珠纷纷嵌进树的伤口处。每个音珠都化作朵金色的花,花瓣上写着不同的音符,组成段从未听过的和弦。“祖父笔记里说,所有消失的物种都把最后的旋律藏在了甜味里。”他指着朵最大的花,花芯里浮现出渡渡鸟的影子,正用喙啄着青铜钟的碎片,“你看,它们在重组自己的声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