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的根系正顺着观测船的金属缝隙往上爬。我摸着控制台边缘凸起的木纹,发现那些原本冰冷的钢铁正在变得温润,仿佛船身本身正在蜕变成树干。桃木剑的剑鞘已经完全与控制台融为一体,剑身上流转的五形符文顺着木纹蔓延,在舱壁上画出蜿蜒的河流——河水里漂浮着无数青铜钥匙的虚影,有的完整,有的断裂,最奇特的一把钥匙两端分别长着鼠头与龙头,正顺着水流朝舷窗游去。
“它们在寻找自己的位置。”时痕蹲在我肩头,银灰色右眼里的小老鼠突然跳进剑鞘。小家伙的身影在符文中穿梭,所过之处,那些混乱的星宫图腾开始有序排列:鼠形符文的尾巴缠绕住龙纹的角,形成闭环;虎爪的边缘托起兔形纹路,像是在传递什么;而牛宫星的绿宝石碎晶则嵌入蛇信子的缝隙,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带。翡翠色左眼里,十三道平行光环的转速逐渐同步,最外侧的光环已经长出了类似树皮的纹理,上面浮现出模糊的年轮。
我凑近舷窗,发现那些年轮其实是无数个“我”的死亡时间叠加而成。最新的那个问号正在扩大,里面浮出黄火土女儿的脸——她举着的半块燃烧星图已经熄灭,灰烬在掌心拼出个完整的苹果。苹果的果核里嵌着枚兔形青铜牌,牌面的纹路正在流动,与猫妖项圈上新生的字迹产生共鸣:“所有被篡改的记忆,都是时间自己留下的伏笔。”
猫妖突然按住自己的项圈。青铜表面的“第四重镜像”刻痕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更深层的印记:那是个由十二道星轨组成的圆环,每个星轨上都标着不同的记忆层数。第十一层的轨道上,银蛇的虚影正在与龙纹交缠;第六层的轨道旁,散落着老宅地窖的砖石碎块;而最中心的轨道上,漂浮着颗糖果,糖纸上祖父的字迹正在变化,从“当年把你塞进石板缝的是未来的你自己”变成“每个循环里的救赎,都是下一个循环的伏笔”。
“看那里。”她的尾巴尖指向第十二层轨道。那里突然浮现出洛基的折扇,扇面正在自动展开,露出空白星图角落新添的字迹:“第八重门不是被制造的,是所有镜像在共振时自然生成的。”随着字迹浮现,扇骨突然分裂成十二根,每根扇骨上都刻着不同星宫的图腾,其中刻着鼠形的扇骨末端,竟长出了片桃树叶子。
银鳞兽的鳞片突然剧烈震颤。镜身映出的雪原场景里,裂狱虎腹部的金色血珠开始旋转,里面的幼虎睁开眼睛,瞳孔里同时映出议会囚笼与守护者石像。血珠周围的积雪正在融化,露出下面埋藏的青铜锁链——锁链的末端不是连接着囚笼,而是系着第十三道光环的内侧,那些刻满“我”名字的地方,此刻正有新的名字在生成,有的名字旁标着“守护者”,有的标着“议会成员”,最末尾的名字与我此刻额间图腾的纹路完全重合。
“它们在重新定义身份。”银鳞兽的声音带着镜面破碎后的回响。鳞片上的画面开始叠加:归墟塔的废墟与祖父的老宅地窖重叠,青铜匣子的匣口对着桃树的根系;创世神宫殿的星图与观测船的控制台融合,第十三把钥匙的两半正悬浮在天平两端,既不靠近也不远离;而黄火土削苹果的手与穿红棉袄孩童发芽的脚踝出现在同一画面,苹果皮与树根缠绕成相同的螺旋。
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发出嗡鸣。暗紫色光流在舱顶拼出的星图里,那颗被点燃的新恒星开始分裂,生成十三颗行星,每颗行星上都有艘观测船的虚影。其中编号“13-0”的船上,十二岁的我正把青铜匣塞进地窖暗格,而暗格里已经躺着的那个匣子,匣底编号旁多了行小字:“这是第零次循环的钥匙,也是所有循环的起点。”银白色光流则缠绕住我的手腕,将半块虎形青铜牌按在我掌心——牌面的幼虎正在舔舐我指尖的血珠,接触点迸出的火花在甲板上点燃了另一颗种子。
种子落地的瞬间,桃树的根系突然加速生长。舱壁上的河流符文里,那把鼠头龙尾的钥匙停在舷窗内侧,钥匙的缝隙里钻出细小的根须,扎进观测船外的光环。第十三道光环的莫比乌斯环结构开始变化,内侧的航迹网被根须撑起,形成类似树枝的分叉,每个分叉的末端都有艘观测船在航行,有的船正驶向归墟塔,有的船正返回创世神宫殿,而我们的船尾航迹,正与所有分叉产生共振,在虚空中画出棵巨大的树。
“时间森林正在成型。”时痕的小爪子抓住我的头发,翡翠色左眼里映出森林的全貌:无数观测船的航迹构成枝干,十三道光环是年轮,而每个循环里的青铜匣、钥匙、记忆碎片,都成了树上的果实。最粗壮的那根枝干上,祖父的黑袍与月逐的银戒重叠在一起,黑袍下摆的砖石碎块正在变成树皮,银戒的十三星图腾则成了树结,里面嵌着半块正在发光的青铜牌——那是我在创世神宫殿里拼合的钥匙另一半。
驾驶舱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下面的土壤。土壤里埋着无数块青铜碎片,拼凑起来能看到完整的议会徽章与守护者图腾,两个图案的边缘正在互相渗透,形成新的符号:一半是囚笼的栏杆,一半是石像的翅膀,中间缠绕着桃树的根须。猫妖跳下去扒开土壤,挖出个小小的青铜匣子,匣口渗出的不是银灰色液体,而是淡金色的光——光里浮着只闭目的猫妖,项圈上刻着“第零重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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