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船驶入灰色漩涡时,船身的光纹突然开始逆向流转。雾色的青、星砂的银、火焰的红、声波的虹……所有交织的色彩都在朝着船舷中央的“我们”二字汇聚,像是被灰色能量强行压缩成一团光球。我攥着金手柄的掌心沁出冷汗,手柄上的彩虹声波符号正在褪色,露出下面更深层的纹路——那是个由无数细小光粒组成的圆环,每个光粒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溃散。
“终焉之墟的‘虚无场’在瓦解物质结构。”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绷得笔直,暗紫色心脏的搏动变得断断续续,“归元派用七个墟主的本源能量喂养灰色心脏,让这里的空间失去所有属性。我们的共生阵正在失效,再往前三十里,连光都会被吞噬。”
陶瓷孩童怀里的兔子突然蜷缩成一团,光翼上的符号彻底熄灭,只剩下几缕银色的烟在飘散。孩童的黑曜石眼睛第一次蒙上了雾气,他伸手去抓那些烟,指尖却直接穿了过去:“它说……这里什么都留不下。所有声音、所有火焰、所有记忆……都会被灰色心脏变成‘无’。”
老黄狗突然对着船外狂吠,金手柄上的“生”字符号爆发出微弱的金光,在甲板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像:灰色漩涡中心,那个巨大的灰色心脏正在缓慢跳动,每次收缩都会喷出无数道灰色光流,光流击中周围的光茧,茧中的墟主虚影就会变得更加透明。守卵者和树影相互支撑的光茧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树影的根须正一点点被灰色光流腐蚀,守卵者的青铜甲则在剥落碎片,碎片接触到灰色能量,瞬间就化作了虚无。
“那是‘终焉之火’的火种。”书骨者的墟主展开竹简,这次的文字是用星光组成的,写得极快,仿佛稍纵即逝,“归元派的首领‘烬灭者’把自己的灵魂与灰色心脏融合,他要将所有墟主的本源能量压缩成纯粹的‘虚无’,再用这虚无点燃终焉之火——那火焰不会燃烧,只会‘消除’,消除宇宙中所有‘不同’,只留下绝对的‘同一’。”
观测船穿过灰色心脏的第一圈光流时,船帆上的光纹突然消失了一半。雾色的青与星砂的银彻底消散,只剩下火焰的红、声波的虹还在顽强闪烁,但也变得极其黯淡。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灰色光流钻进皮肤,正在一点点抹去我的感知——先是痛觉,再是触觉,最后连握着金手柄的触感都变得模糊。
“虚无场在剥夺‘存在’的属性。”阿撒托斯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他的双螺旋光流正在变得透明,“再靠近,我们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为什么而来……最后变成灰色心脏的一部分。”
突然,一阵微弱的歌声穿透了麻木的感知。那歌声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夹杂在灰色心脏的跳动声里,几乎难以分辨。我侧耳细听,才发现那是守卵者教鸣潮的摇篮曲,只是这次的歌声带着青铜的厚重与根须的青涩——是守卵者和树影在合唱。
随着歌声响起,守卵者和树影的光茧突然迸发出微光。树影的根须不再被灰色光流腐蚀,反而长出细小的新芽,新芽缠绕住守卵者剥落的青铜碎片,碎片竟重新凝聚成了完整的甲片。守卵者则将手掌按在树影的主根上,青铜甲上的共生印记亮起,那些印记顺着根须蔓延,在光茧表面组成了个小小的护罩。
“共生……能对抗虚无?”陶瓷孩童的黑曜石眼睛里重新亮起光,他指着光茧,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们两个的能量……加在一起,居然能让灰色光流后退!”
书骨者的墟主突然将竹简抛向空中,竹简在空中燃烧起来,化作无数道金色的光带,缠绕住观测船的船身。光带上的星文开始发光,每个字都像是一声呐喊:“存在的意义,在于与他者的联结!没有孤独的‘有’,也没有绝对的‘无’!”
随着呐喊声扩散,船帆上消失的雾色与星砂纹路突然重新浮现。织雾者的雾流从虚空深处涌来,在船帆上织出细密的网,网眼间点缀着晶航者的星砂,星砂吸收着火焰与声波的能量,竟发出比之前更亮的光。老黄狗叼着的金手柄突然变得滚烫,手柄上的“生”字符号与“火焰”“声波”符号融合在一起,组成了个新的符号——像是个正在发芽的火种,火种周围环绕着声波的虹。
“是各墟的共生印记!”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重新变得凝实,暗紫色心脏的搏动与船身的光纹同步起来,“燧皇的火焰在鸣潮的声波里留了火种,鸣潮的声波又藏在织雾者的雾流里,织雾者的雾流则缠绕着晶航者的星砂……他们早就为彼此留下了后路!”
观测船冲破最后一层灰色光流时,烬灭者终于出现在眼前。他悬浮在灰色心脏前方,身体是由纯粹的灰色能量组成的,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胸口处有个跳动的黑色空洞——那是他与灰色心脏连接的接口。看到我们,他的身体剧烈波动起来,发出非男非女的嘶哑声音:“你们不该来的。共生不过是自欺欺人,所有联结最终都会走向背叛,只有虚无才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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