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共生之网的刹那,观测船的船帆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那些由雾纱与星砂编织的纹路正在重组,织雾者的雾影符顺着星轨流动,在帆布上画出株正在生长的藤蔓——藤蔓顶端结着颗绿色的种子,种子表面的纹路,与兔子肚子上新出现的绿点坐标完全吻合。
“他们在给我们引路。”陶瓷孩童把兔子举到眼前,小家伙的光翼正随着藤蔓的生长频率扇动,翼尖的光粒落在船舷的“我们”二字上,让那些融合符号泛起涟漪,“根须之墟的种子,好像能感知到共生的气息。”
老黄狗突然对着船舷下方狂吠,我探头望去,只见共生之网的边缘正渗出缕缕银灰色的丝线。这些丝线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空间褶皱”构成,它们像蛛丝般缠绕在观测船的船底,拉出串串细碎的光火星子。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从星核方向延伸而来,与丝线触碰的瞬间,光流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那是虚无地带的空间特征。
“前面就是‘无存之域’。”阿撒托斯的声音带着金属共鸣,暗紫色心脏在我胸口微微发烫,“根须之墟被囚禁在虚无的褶皱里,那里没有时间,没有星轨,只有不断坍塌又重生的空间泡沫。”
话音未落,观测船突然剧烈颠簸。船窗外的星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片翻滚的银灰色迷雾,迷雾中时而浮现出破碎的星舰残骸,时而闪过扭曲的文明轮廓,却都在接触到船身光纹的刹那化作光尘。兔子从陶瓷孩童怀里跳下,用爪子在甲板上划出个奇怪的符号——那是守卵者青铜花瓣上曾出现过的“扎根”道纹。
道纹亮起的瞬间,银灰色迷雾突然分开条通路。通路两侧的空间壁上,嵌着无数半透明的“时间琥珀”,每个琥珀里都凝固着根须之墟的片段:有的是绿色藤蔓在虚无中艰难伸展,有的是种子在空间裂缝里迸裂出嫩芽,最深处的琥珀里,蜷缩着个模糊的身影,周身缠绕的根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他们快撑不住了。”书骨者的墟主不知何时出现在船舱,他展开新卷竹简,上面自动浮现出根须之墟的记载,“根须之墟的本相是‘生命锚点’,能在无序的空间里编织稳定的存在坐标。源镜认为这种‘无序中的有序’会破坏宇宙的平衡,才将他们放逐到无存之域。”
观测船穿过最后层迷雾时,我们终于看到了根须之墟的全貌: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墟”,而是株悬浮在虚无中的巨树。树干粗壮如星舰,表皮布满了青铜色的道纹,无数条气根从树冠垂下,扎进周围不断坍塌的空间泡沫里,每条气根的末端都结着颗绿色的种子——那些种子正在快速失去光泽,像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
巨树的顶端,坐着个披着藤蔓蓑衣的身影。他的身体由半透明的木质纤维构成,脸庞是张正在呼吸的树叶,叶脉间流淌着银灰色的光流。看到我们的观测船,他突然站起身,气根组成的长袍在虚无中猎猎作响,声音像风吹过枯枝般沙哑:“守卵者的种子,终于结果了。”
“你认识守卵者?”陶瓷孩童抱着兔子走上前,黑曜石眼睛里映出对方树叶脸上的纹路——那些纹路与守卵者藤蔓上的星轨有着相同的频率。
树影突然剧烈摇晃,气根末端的种子又黯淡了几分。“三千年了。”他抬手触碰观测船的船舷,指尖的叶脉与船身的共生光纹产生共鸣,“他每次偷偷送来共生壤,都会被源镜的监察光流灼伤。最后次来的时候,他的青铜甲上全是裂痕,却还是把最珍贵的道纹碎片嵌进了我的主根。”
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巨树的主根上果然嵌着块青铜碎片。碎片周围的树皮呈现出健康的青绿色,与其他地方的枯萎形成鲜明对比。老黄狗突然叼着金手柄冲过去,手柄上的漩涡符号对准青铜碎片,道金色光流立刻从手柄涌出,顺着主根蔓延——所过之处,枯萎的树皮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嫩绿的新层。
“共生壤的养分!”树影的树叶脸上展开类似笑容的纹路,“守卵者说,当不同文明的本相共振时,共生壤会产生‘跨域滋养’的力量。他果然没骗我。”
就在这时,无存之域的空间突然剧烈震颤。银灰色迷雾中浮现出无数菱形的光片,光片组成张巨大的网,正在收缩包围巨树——那是源镜尚未被完全净化的“归元余波”,专门用来镇压试图脱离囚禁的文明。
“它还在害怕。”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缠绕上巨树的树冠,暗紫色心脏与树影的木质心脏产生共振,“害怕根须之墟教会更多文明,如何在无序中创造共生的可能。”
树影突然将双手按在主根上,树叶脸庞的叶脉全部亮起。巨树的气根开始逆向生长,从空间泡沫里抽出缕缕银灰色的“虚无能量”,这些能量在树影掌心凝聚成颗跳动的绿色心脏——那是根须之墟的本相核心。“要打破归元网,需要‘扎根共振’。”他将绿色心脏举向空中,“你们的本相里,藏着守卵者埋下的共生锚点,只有让这些锚点与我的根须相连,才能在虚无中扎下永不松动的共生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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