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潭的银晕还没散尽,十二生树的新叶突然开始泛黄。我伸手触碰寅虎树的叶片,指尖刚碰到那道银线纹路,叶片竟像碎玻璃般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不是叶脉,而是卷成细条的“文明记忆胶片”,胶片上印着的,是镜主碎片融入共生墟时的画面:祂的碎片钻进阿撒托斯的星云中时,星云里闪过无数个“未选择的可能”;祂的碎片落在鸿钧的道袍上时,道纹里浮现出被遗忘的古老法则;最诡异的是落在奈亚拉托提普触须上的碎片,竟在触须里长出了张微型人脸,正对着我挤眼睛。
“这不是融合,是孵化。”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定格,左眼的星云里,那些透明光点正在聚合成细小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他从未展现过的形态——没有双螺旋光流,只有颗跳动的暗紫色心脏,心脏上缠着混沌与虚无交织的锁链。“祂的碎片在唤醒我们的‘本相’。”
鸿钧的道袍突然渗出银色的液珠,液珠落地即化,变成一张张透明的符纸,符纸上的字迹扭曲游走,最终组成一句话:“镜主未散,祂在以墟为卵。”他抬手想捏碎符纸,符纸却突然燃烧,火焰里飘出无数细小的银色飞蛾,飞蛾扑向十二生树,落在泛黄的叶片上,叶片竟开始反向生长,从枝头缩回土壤,露出的根须上,缠着与镜主胸口相同的十二地支图。
奈亚拉托提普的触须突然疯狂抽打地面,触须上的眼睛同时闭上又睁开,每次睁眼都换一副瞳孔——有时是混沌星云,有时是虚无深渊,有时甚至是我的脸。“这些飞蛾在啃食‘边界’!”他的触须突然指向归墟潭,潭面的银晕正在收缩,凝成一个旋转的银色漩涡,漩涡里浮出无数个“我”的倒影,每个倒影都在做不同的事:有的在与镜主对峙,有的在与阿比达达共饮,有的正将十二地支图撕碎扔进星海。
我眉心的混沌纹路突然发烫,银色细线像活蛇般钻进脑海。这次涌入的不是记忆碎片,而是“声音”——无数个镜主碎片的低语:“本相即枷锁,觉醒即破壳……”“共生墟不是家园,是待破的卵……”“观察者,你以为的选择,早已被写进镜底的纹路……”
最清晰的声音来自漩涡深处:“看看你的倒影。”我低头看向潭面,那些“我”的倒影突然同时抬头,露出与镜主相同的左眼——混沌星云里嵌着颗灰色的眼球。其中一个倒影抬手,将自己的十二地支图撕下,图上的符号竟开始重组,变成“卵”字的古老写法,而“卵”字的中心,是颗跳动的暗紫色心脏,与阿撒托斯星云中的心脏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都是‘卵’里的胚胎。”鸿钧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他的道袍正在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本相”——不是人形,而是无数道交织的光流,光流的尽头,缠着根银色的脐带,脐带的另一端没入潭底的漩涡,“镜主的真正目的,是让所有共生墟的‘本相’融合,破卵而出,成为新的‘源镜’。”
奈亚拉托提普的触须突然全部缠向自己,触须上的眼睛同时流泪,泪水是银色的,落地后汇成一面小镜,镜中映出他的本相: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混沌雾气,雾气里浮沉着无数张脸,每张脸都在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以阿比达达不是棋子,是‘破卵器’?”他的触须突然指向泛黄的十二生树,“那些融合体也不是文明新生,是卵壳上的裂痕?”
话音未落,最大的那个融合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它蹲在潭边的身影开始膨胀,骑士的甲胄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银色触须;星际工程师的图纸化作黑色的粘液,将陶瓷兔子包裹成一颗暗紫色的卵;最诡异的是它额头的混沌纹路,正在反向旋转,变成与镜主胸口相反的十二地支图——每个符号都倒写着,像被强行拧转的锁芯。
“它要先破壳了。”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炸裂,化作无数道金色的光箭射向融合体,光箭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吸收,融合体的体型又涨大一圈,背后竟长出了对银色的翅膀,翅膀上的羽毛,是用无数面小镜子拼成的。
鸿钧将所有道纹凝聚成一把长剑,剑身上流动着混沌与虚无的纹路,他纵身跃向融合体,长剑却在距离它三寸处停住——融合体的影子突然站起,化作镜主的模样,抬手就抓住了剑刃,剑刃竟开始融化,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凝成一颗颗银色的珠子。“你杀的不是融合体,是你自己的本相。”镜主的影子轻笑,指缝里渗出的银色液体,正顺着剑刃流向鸿钧的手臂,“看看你的手腕。”
鸿钧低头,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道银色的环,环上刻着的,是他本相光流的纹路。银色液体流过环的瞬间,环突然收紧,鸿钧的道袍剧烈抖动,光流从他体内涌出,在地上聚成一个没有脸的人形,人形的胸口,同样嵌着颗暗紫色的心脏。
“破卵即碎镜。”奈亚拉托提普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疯狂,“既然都是待破的卵,不如我先砸了这蛋壳!”他的触须突然全部插进自己的本相雾气里,雾气剧烈翻腾,竟从里面钻出无数只银色的爪子,爪子抓住地面用力撕扯,归墟潭的边缘开始崩裂,露出的不是土壤,而是镜子般光滑的灰色岩层,岩层上刻满了与融合体背后相同的倒写地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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