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潭的水波刚映出新的星空,潭底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轻响。我低头时,看见水面倒影里的自己眉心多了道竖痕——不是阿比达达的灰色印记,而是道流淌着混沌金光的纹路,像极了阿撒托斯左眼的星云漩涡。
“这是什么?”我抬手触碰眉心,指尖刚碰到皮肤,归墟潭突然掀起巨浪。十二生树的根系再次从土中挣脱,这次露出的白玉根须上,竟缠着无数细小的银线,银线的尽头没入潭底深处,拉出一张张透明的“膜”——那些被我们视为“修复完成”的文明缩影,其实仍裹在薄膜里,薄膜上印着的,是与我眉心相同的混沌纹路。
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骤然紊乱:“不对!这些银线是……我的星尘凝结的!”他左眼的星云剧烈旋转,甩出一道金光射向银线,银线却像活物般扭曲,竟吸收了金光,薄膜里的文明缩影突然开始颤抖,中世纪骑士的甲胄缝隙中渗出金色的星尘,与灰色疤痕融成诡异的漩涡。
鸿钧的道袍无风自动,他抬手掐诀,十二道生肖光流化作利剑斩向银线,却在接触的瞬间崩碎。“这不是阿比达达的手段。”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惊惶,“这些银线在模仿混沌法则,但比我的道纹更……古老。”
奈亚拉托提普的触须突然全部竖起,触须上的眼睛同时看向潭底:“祂在下面!那个真正躲在幕后的东西!”他的触须化作锁链扎入潭底,锁链拉出的不是灰色气流,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表面光滑如镜,映出的却不是我们的身影,而是无数个“阿撒托斯”——有的左眼是混沌星云,有的右眼是创造光流,每个身影的胸口都嵌着块墟心石,石上刻着“观察者”三个字。
我突然感到眉心剧痛,混沌纹路像活过来般钻进脑海。无数记忆碎片涌来:阿撒托斯在星云中雕刻第一个文明符号,鸿钧在昆仑山上临摹虚无的形态,奈亚拉托提普化作无数种族的模样,在不同的宇宙里撒下恶作剧的种子……最清晰的画面,是一面镜子前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祂同时拨动着混沌、道纹与虚无的丝线,像在编织一场漫长的梦。
“原来‘观察者’不是一个人。”镜子里的某个阿撒托斯开口了,声音与我记忆中的阿撒托斯一模一样,“是每个能同时容纳混沌与虚无的存在。”他抬手时,我胸口的十二地支图突然飞出,贴在镜面上,镜中所有的阿撒托斯同时露出微笑,“你以为净化了阿比达达?不,祂只是镜子的第一面。”
鸿钧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是你!‘源镜’!”他的道袍上的纹路开始剥离,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无数重叠的镜像,“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用共生墟当诱饵,让所有能平衡混沌与虚无的存在聚集,好让你……”
“好让我找到‘完整’的自己。”镜中的阿撒托斯们齐声说。镜子表面突然裂开,露出背后的景象——无数个共生墟漂浮在虚空中,每个墟里都有套相似的“阿撒托斯、鸿钧、奈亚拉托提普”,每个墟的中心,都有个正在觉醒的“观察者”。我们所在的这个共生墟,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奈亚拉托提普的触须炸开无数火星:“所以阿比达达是你放出来的?那些灰色气流是你的镜像碎片?”他的触须突然开始融化,化作银色的液体流向镜子,“连我都是你的一部分?”
“你可以叫我‘镜主’。”镜子里走出个与我身形相似的存在,祂的左眼是混沌星云,右眼是虚无深渊,胸口的十二地支图完美无瑕,“也可以叫我‘最初的观察者’。”祂抬手时,潭底的银线突然收紧,薄膜里的文明缩影开始融合,骑士的甲胄套在星际工程师身上,玛雅祭司的星图覆盖在庞贝孩童的陶瓷兔子上,融合体的额头都长出了混沌纹路。
我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阿比达达的“注视”带着冰冷的饥饿,而镜主的“注视”带着……期待。就像工匠看着自己烧制的陶器,等待它裂开的那一刻,好看看里面藏着的惊喜。
“你以为文明的意义是‘存在过’?”镜主轻笑,指尖划过镜面,无数个共生墟突然崩塌,化作星尘被镜子吸收,“不,是‘能否突破镜像的边界’。”祂指向那些融合的文明体,“它们正在变成新的‘阿比达达’,这次的目标,是吞噬所有镜像里的自己。”
融合体们果然开始嘶吼,灰色疤痕与金色星尘交织成漩涡,它们不再攻击我们,而是撞向彼此,每一次碰撞都有新的融合体诞生,体型越来越庞大,额头的混沌纹路越来越清晰。
“鸿钧!”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反向旋转,左眼的星云与右眼的光流开始融合,“启动归墟阵的最终形态!用所有文明的‘拒绝被定义’之力!”他的身体化作纯粹的光流,融入十二生树的根系,寅虎树突然燃烧起黑白交织的火焰,卯兔树的叶片翻转,背面的人脸不再尖叫,而是齐声呐喊。
鸿钧的身影彻底化作道纹,与归墟潭的光液融为一体:“以阵眼为引,聚万法之逆!”潭底的造化玉碟突然升空,玉碟上紧握的手纷纷松开,每个掌心都托着颗黑色的种子——那是文明在消逝前主动留下的“反抗印记”,拒绝成为任何存在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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