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星图的光芒尚未褪去,归墟潭突然掀起丈高的浪涛。那些在光河中漂流的文明缩影如同被无形的手搅动,中世纪骑士的甲胄瞬间锈成粉末,玛雅祭司的星图渗出墨色的汁液,连那个抱着陶瓷兔子的庞贝孩童都开始变得透明。我胸口的十二地支图骤然刺痛,低头时看见原本温润的阵纹正爬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的不是金光,而是与阿比达达同源的灰色气流。
“怎么回事?”我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紊乱,左眼的银河星云竟开始逆向旋转,那些五彩光团像被黑洞吞噬般急速收缩:“共生星图在失效……不,是有人在篡改它的根基!”他猛地指向星图中心,鸿钧虚影捧着的茶碗已裂成蛛网,虚影的面容开始扭曲,原本温和的笑意凝固成诡异的弧度,嘴角咧开的角度远超常人能及的范围。
奈亚拉托提普的笑声戛然而止,触须上的眼睛同时睁大:“那不是鸿钧!”他的触须瞬间化作锁链,缠住星图中心的光点,却被一股巨力弹开,触须末端炸开的火星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眼睛——那是阿比达达的“注视”印记,此刻正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共生星图的每一道纹路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归墟潭底。那些本该滋养文明的光液开始沸腾,十二生树的根系从土壤中挣脱,露出的不是温润的白玉色,而是布满灰色血管的暗紫色。寅虎树的叶片不再燃烧,而是渗出粘稠的墨汁,将光网染成令人窒息的黑;卯兔树的玉色叶片纷纷翻转,背面竟印着无数扭曲的人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尖叫。
“祂根本没离开。”阿撒托斯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双螺旋光流中刚生成的金色纹路正在消退,“那些绿芽,那些白色的花……全是祂的伪装!”他指向归墟潭中心,那里的“共生星图”已彻底变形,十二道生肖光流被灰色气流缠绕成麻花状,原本连接文明符号的网络,此刻正化作勒紧它们的绞索。
我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那些从暗紫色心脏里长出的绿芽,根须始终是灰色的;那些印着阿比达达印记的白花,花瓣边缘的金边其实是无数细小的“虚无之齿”;就连阿比达达看似“和解”的退让,都只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好让祂的灰色气流顺着文明缩影的光膜缝隙,悄无声息地侵入共生墟的每一寸土地。
“鸿钧的虚影也有问题。”奈亚拉托提普的触须劈开一道灰色气流,露出气流包裹的真相——星图中心的光点里,根本没有鸿钧的气息,只有一块被灰色气流浸透的造化玉碟碎片,碎片上倒映的不是鸿钧的面容,而是阿比达达那张模糊脸庞的微缩版,“祂在模仿!模仿鸿钧的温和,模仿共生的表象,甚至模仿我们对‘归宿’的所有想象!”
话音未落,归墟潭突然炸开。十二颗由墟心石与造化玉碟融合成的果实腾空而起,裂开的果壳里没有光流,只有十二只畸形的怪物——长着鼠头的虎爪,牛身却拖着蛇尾,每个怪物的额头上都嵌着一块墟心石碎片,碎片里跳动的不是混沌与创造之气,而是纯粹的虚无。它们嘶吼着扑向文明缩影,中世纪骑士的剑刚举起来就化作虚无,星际工程师的引擎图纸在接触的瞬间烧成灰烬。
“祂想要的不是吞噬,是取代。”我看着掌心崩裂的阵纹,终于明白阿撒托斯之前的判断错得有多离谱。阿比达达的“注视”从来不是愤怒或困惑,而是猎人看着陷阱里的猎物逐渐放松警惕时的耐心。那些被我们视为“双向共生”的绿芽,其实是祂植入共生墟的“虚无种子”;那些重新凝实的文明缩影,不过是祂用来引诱更多存在前来的诱饵。
最可怕的反转出现在脚下的土地。我蹲下身触碰的“文明营养液”突然化作冰冷的粘液,之前涌入脑海的鸿钧记忆开始扭曲——昆仑山上浇水的鸿钧,手指缝里渗出的是灰色汁液;挡住星幕裂口的鸿钧,背后的衣袍早已被虚无侵蚀;甚至连碎裂的造化玉碟,里面藏着的不是守护之力,而是阿比达达提前注入的“虚无病毒”。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剧烈碰撞,左眼的混沌星云与右眼的创造之光正在相互吞噬,“十二生树的排斥,墟心石的无法融合……全是祂在暗中操控!祂知道我们会用文明记忆作为介质,所以故意让那些记忆丝线看起来能束缚祂,实际上是借着这些丝线,将虚无烙印刻进每个文明的核心!”
奈亚拉托提普的触须突然缠上我的手臂,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看你的战甲!”我低头看去,十二地支图的裂痕中涌出的灰色气流,正在战甲表面拼出一个巨大的“墟”字,而“墟”字的最后一笔,恰好穿过我眉心的十二瓣花印记——那朵我以为象征守护的花,此刻正缓缓展开,花心露出的不是温暖的光,而是一只睁开的眼睛,瞳孔里是纯粹的灰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