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追凶》第一章 1988年的白银寒夜
1988年5月26日,白银市的春寒还没散尽,凌晨三点的北风卷着沙尘,刮过纺织厂家属院的砖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女人压抑的哭。
老刑警张建国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踩着自行车往家属院赶。车铃在空荡的街道上响得刺耳,他心里却发沉——半小时前值班室接到报案,说纺织厂女工崔金梅在家遇害,报案人是崔金梅的邻居,凌晨起夜时发现她家房门虚掩,喊了几声没回应,推门进去就看到了满地的血。
家属院门口已经围了几个早起的居民,交头接耳的声音被风打散,却遮不住眼里的慌。张建国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掏出警官证亮了亮,挤过人群往最里面的平房走。房门确实没关,虚掩着留了道缝,风一吹就“吱呀”晃一下,像是在招手。
他推开门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着煤炉没烧尽的煤烟味,呛得人嗓子发紧。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帘缝透进来的一点天光,勉强能看清摆设——靠墙摆着一张木板床,床上的被褥乱作一团,深色的血迹已经浸透了被面,在昏暗里泛着黑红的光。床尾的地上,崔金梅蜷缩在那里,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睡衣,睡衣下摆被扯到腰间,露出的皮肤上满是淤青,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顺着衣角往地上滴。
“张队,法医和技术科的人马上到。”跟在后面的年轻刑警小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惨烈的现场。
张建国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光柱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是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平房,家具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门口的煤炉。桌子上放着一个没洗的碗,碗里剩着半碗面条,旁边是半块啃过的馒头,看得出来崔金梅遇害前刚吃过晚饭。衣柜门开着,里面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被人搜过,但最上面的铁皮盒子没被动过,盒子上还挂着小锁——凶手要找的不是钱?
光柱移到床边时,张建国停住了。床腿边的地上,有一枚模糊的鞋印,鞋底沾着血,看起来像是男士皮鞋的纹路,但因为地面是水泥地,没留下清晰的轮廓。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比了比鞋印的长度:“小李,记一下,鞋印大概42码,男士皮鞋,纹路看不清,可能是常见的‘解放牌’款式。”
小李赶紧掏出笔记本,借着张建国的手电筒光记录,笔尖都在抖:“张队,你说凶手是熟人还是陌生人?房门没被撬过,会不会是崔金梅认识的人?”
“不好说。”张建国站起身,手电筒光柱扫过窗帘,“你看窗帘,是拉严的,说明凶手进来后特意拉上了,不想被外面看到,反侦查意识不弱。还有,崔金梅的睡衣是完好的,只是下摆被扯乱,脖子上的伤口是致命伤,一刀毙命,下手很狠,像是有备而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法医老周和技术科的同事提着箱子进来了。老周先走到崔金梅身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脸色凝重:“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致命伤是颈部的锐器伤,切断了颈动脉和气管,凶器应该是长刀之类的工具,刃口很锋利。身上的淤青是生前造成的,应该是凶手控制她时留下的,但没有性侵痕迹。”
技术科的同事开始在屋里喷洒显影剂,用紫外线灯照射地面。很快,地面上出现了几枚淡淡的脚印,除了张建国和小李的,还有一枚跟床腿边相似的男士皮鞋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边,又从床边延伸到衣柜前,最后消失在门口——凶手的行动路线很清晰:进门后先控制崔金梅,杀害她后翻找衣柜,然后离开。
“张队,衣柜里没发现明显的指纹,凶手应该戴了手套。”技术科的同事喊道,“桌子上的碗和馒头也检查了,只有崔金梅的指纹,没有其他人的。”
张建国皱了皱眉,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往外看。家属院的平房都是一排一排的,崔金梅家在最里面一排,旁边是空地,没有邻居,只有院墙上有一个小铁门,通向外面的小巷。他走到小铁门前,发现铁门是虚掩的,门栓上有轻微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工具撬过,但没撬开,最后应该是从正门进来的——难道崔金梅真的认识凶手,给她开了门?
“张队,邻居那边问出点情况。”小李跑了过来,手里的笔记本记满了字,“崔金梅是纺织厂的挡车工,平时性格很内向,很少跟人来往,住在这里快五年了,没听说有男朋友,也没跟人结过仇。昨晚九点多,有邻居看到她下班回家,之后就没再看到她出门。还有,昨晚十点左右,住在隔壁排的老王听到这边有‘咚’的一声响,还以为是风吹倒了东西,没在意,现在想想,可能是崔金梅被凶手控制时发出的声音。”
张建国点了点头,又问:“纺织厂那边呢?有没有同事知道她最近有没有异常?比如跟谁走得近,或者收到过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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