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苏州的春雨缠绵不绝,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朦胧的纱帐,将青石板路润得油亮,倒映着沿街挂起的油纸伞与朱红店铺招牌。林越率领锦衣卫与禁军队伍,踏着湿漉漉的街巷缓缓前行,马蹄踏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历经五日风尘仆仆的奔波,他们终于抵达苏州府,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与淡淡的桂花香,夹杂着苏州河特有的水腥气,与京城的干燥凛冽截然不同。
“林旗官,苏州府衙的官员已在前面等候。”领头的锦衣卫校尉勒住缰绳,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府衙大门。府衙门前悬挂的灯笼被雨水打湿,光晕显得格外柔和,几名身着青衫官服的官员正焦虑地来回踱步。
林越翻身下马,玄色锦衣卫制服上的金线纹路被雨水浸润,更显沉稳。他抬头望去,为首一人是苏州府知府王怀安,年约五十,面带愁容,眼角布满细纹,见到林越等人,连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下官苏州府知府王怀安,参见林旗官。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在驿馆备好住处,还请林旗官先歇息片刻,洗去风尘。”
“王大人不必多礼。”林越拱手回礼,语气沉稳,“公务要紧,歇息之事暂且搁置。听闻昨夜苏州府同知周大人在烟雨楼遇害,案情蹊跷,还请大人详细说说。”
王知府脸上的愁容更甚,重重叹了口气道:“林旗官消息灵通。昨夜三更时分,周大人在烟雨楼二楼雅间内遇害,死状诡异,仵作初步查验,疑似毒杀,下官查了一夜毫无头绪,正愁得焦头烂额,幸得林旗官及时赶到,真是雪中送炭。”
“带我去案发现场。”林越沉声道,目光锐利如鹰,扫过王知府身后的几名官员,“其余大人各司其职,封锁烟雨楼周边,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王知府连忙点头,引着林越等人向烟雨楼走去。烟雨楼坐落于苏州河畔,是苏州有名的文人墨客聚集地,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此刻楼前已围了不少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几名衙役正奋力维持秩序,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都让让,都让让,官府查案,闲杂人等退避三尺!”衙役们高声吆喝,手中的水火棍在地面敲出“咚咚”声响,人群纷纷退让,让出一条通道。
林越走进烟雨楼,一股混杂着酒气、茶香、墨香与潮湿水汽的味道扑面而来。二楼的雅间门口,两名衙役手持长刀守在那里,见到王知府与林越,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雅间的门虚掩着,林越抬手推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夹杂着异域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熏香气味与京城黑旗卫据点的味道有几分相似,却更显幽淡,甜腻中带着一丝诡异。
雅间内布置雅致,梨花木雕花桌案旁,周大人仰面倒在圈椅上,双目圆睁,眼球布满血丝,面色青紫如酱,嘴角残留着一丝白色泡沫,衣衫整齐,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身上并无任何明显外伤。桌上摆放着一壶未喝完的碧螺春、几碟精致小菜(盐水花生、凉拌藕片、桂花糕),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字画,笔墨未干,砚台里的墨汁仍在微微晃动,显然是遇害前正在挥毫作画。
林越走到桌前,俯身仔细观察,运转中级侦查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酒杯与碗筷上并无异样,甚至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字画的墨迹均匀,笔触流畅,看不出丝毫挣扎痕迹。他伸手拂过桌面,指尖触到一丝细微的深褐色粉末,凑到鼻尖一闻,除了墨香与茶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气息,与苦杏仁味交织在一起,令人头晕。
“仵作,详细说说查验结果。”林越转头看向一旁等候的仵作。
一名身着灰色布衣、背着药箱的老仵作走上前来,躬身道:“回林旗官,死者口鼻处残留苦杏仁味,瞳孔缩小如针,口唇发绀,符合古籍记载‘杏仁毒’的特征,初步判断为无名剧毒身亡。但奇怪的是,桌上的酒、菜、茶水均未检测出毒物,也未发现死者有主动服用毒物的痕迹,身上无挣扎伤,像是在毫无察觉中中毒。”
“毫无察觉?”林越眉头微蹙,目光扫过雅间的门窗,“门窗是否完好?昨夜可有目击者?”
王知府连忙道:“门窗完好,插销紧闭,无撬动痕迹。据烟雨楼的伙计交代,昨夜周大人独自前来雅间,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伙计们只在戌时送过一次茶水点心,之后便再无人靠近。直到三更时分,伙计见雅间仍未熄灯,敲门无人应答,推门进去才发现周大人已然遇害。”
林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是苏州河的潺潺流水,雨丝顺着窗棂滴落,打湿了窗台上的宣纸。他探头望去,窗外墙面光滑,无任何攀爬痕迹,河面上雾气氤氲,能见度不足三丈。“周大人近日可有异常举动?是否与人结怨?或是在督办什么要紧公务?”
“周大人为官清廉,与人无争,口碑极好。”王知府思索道,“他近日一直在督办西域贡品押运之事,这批贡品中有一批玉石,据说质地特殊,与京城失窃的炎阳玉颇为相似。周大人办事严谨,多次亲自查验,并无异常举动。不过,下官听闻,周大人昨日曾与一名陌生男子在城西茶馆见面,那男子头戴斗笠,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两人在包间内交谈甚久,似乎有些争执,声音不大,听不清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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