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熙竭力锁住灵魂的闸门,试图将那股足以撕裂现实的绯红气息压回深渊。
流月感到自己的神体在发出警报。
她能确信,那股能量并非天使系的神圣力量。
作为执掌天使军团训练万年的神圣右翼,她面对这股气息,竟无法生出抵抗的念头。
一个荒谬的直觉告诉她,只要对方愿意,自己就会像那面光幕一样,被从概念层面彻底抹除。
“……没事了。”
艾熙开口,声音干涩,像碎石摩擦。
光幕上的绯红裂痕停止蔓延,那股冻结灵魂的气息随之退去。
流月大口喘息,才发觉作战服已被冷汗浸透,冰冷地贴着皮肤。
她惊骇地看向艾熙,对方依旧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湛蓝的眸子里风暴还未完全平息。
艾熙没有解释,目光再次落向光幕中那个金发单马尾的身影,那张脸……在她心中掀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教官,”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我想……下去看看。”
流月喉结滚动,看着艾熙布满血丝的眼睛,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是沉重地点了下头。
……
天使尖兵营,三号训练场。
“废物!连最基本的能量规避都做不好,你想上战场给恶魔当充电宝吗?!”
冷呵斥着一个被能量炮擦伤手臂的新兵,话语一如既往的刻薄。
正在对练的彦撇了撇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顶回去。
这半个月,她被冷用这种方式“问候”了无数遍,从暴怒到麻木,甚至能从这些刻薄的话里听出指导的意味。
该死的胜负欲,让她觉得这毒舌竟有些顺耳了。
就在这时,训练场内的一切声音——金属的撞击、能量的嗡鸣、天使的嘶吼——全都戛然而止。
一个正在挥剑的新兵,动作僵在半途;一台高速运转的器械,指示灯闪烁后熄灭。
源自上位生命体的威压笼罩了全场。
数以百计的年轻天使,像被无形的力量禁锢,齐刷刷望向入口。
她们的身体在本能地颤抖,那并非恐惧,而是敬畏。
她们都认识总教官流月那张严肃的面孔。
但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身旁的身影吸引。
一头樱花般绚烂的粉色短发,在一片金与银的发色中,显得独一无二。
她没有穿制式作战服,一身蓝白相间的战甲线条流畅而致命,腰间两条白色裙摆无风自动。
她走进场内,什么都没做,周围的空气却变得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彦屏住了呼吸。
艾熙大人?
她怎么会来这里?
是……来看我的?
肯定是!
毕竟我是她亲自带回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彦的脸颊就发烫,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像一只准备开屏的孔雀。
而另一边,双手抱胸、姿态孤高的冷,在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呼吸也停顿了片刻。
那个只存在于传说和记录榜单上的名字,那个她追逐了一百年、视为目标的背影,与眼前这张脸重合。
是她!
一万年前的传奇!
艾熙·法隆!
她比影像里……更英武,也更强大!
强大到让人感觉自己无比渺小!
流月的视线扫过全场,清冷的声音在沉寂的氛围中响起:
“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神圣天使——艾熙·法隆,凯莎女王的学生。”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惊呼。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总教官亲口确认时,冲击力还是让所有新兵的思绪停顿了。
流月没有理会她们的失态,继续宣布道:
“不久后,她将亲赴前线,替代左翼艾兰,统领军团,对抗恶魔。”
替代神圣左翼?!
这句话,让天使们眼中的敬畏化为了狂热。
这位消失了万年的传奇,回归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搏杀最凶残的敌人!
艾熙向前迈了一步。
她的视线扫过一张张年轻而激动的脸,从冷的身上不着痕迹地掠过——那张脸让她心脏抽紧,记忆里血与蔷薇的味道仿佛又浮现在鼻尖——她移开目光,落回众人身上。
“这个地方,我也待过。”
她的声音平淡,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却透着寒意。
“和你们一样,在这里流汗,受伤,毕业。”
她环视一周,看着那些因她到来而兴奋的面孔。
“但你们现在的训练氛围,让人很失望!”
“你们觉得,你们在干什么?争强好胜?打破什么记录?然后呢?”
艾熙的话,让彦和冷心中一震。
“我告诉你们我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转厉,带着金铁般的质感,每个字都浸透了万年的寒霜与悔恨。
“我在想,一万年前,我的战友,就死在我的怀里!她也曾是这个训练营最耀眼的天才,也曾是记录的保持者!”
“可那又怎么样?!”
艾熙的声音拔高,每个字都在每个人的意识中回响,带着无法平息的暴怒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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