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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熙的身影出现在天使尖兵营的中央观察室露台，周遭的空气没有一丝波动。
下方训练场内，金属撞击声、能量护盾的碎裂声，夹杂着年轻天使们压抑的嘶吼，汇成一股熟悉的热浪扑面而来。
“艾熙？”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压不住的惊愕。
艾熙转身，总教官流月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块数据板。
那张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满是难以置信。
“真的是你！”
流月的步伐第一次乱了。
她快步上前，属于总教官的专业外壳迅速融化。
之前艾熙回归，她身兼神圣右翼与总教官双重职责，根本抽不出时间叙旧。
这是她们万年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
“让教官挂念了。”
流月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又恢复了总教官的威严。
“女王的命令我已收到，你之后会前往前线替代艾兰。”
“你这么快过来……是来看新兵？”
“来看看彦。”
艾熙直奔主题。
“那小家伙没给您添麻烦吧？”
听到“彦”这个名字，流月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麻烦？”
“她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流月话锋一转。
“不过，她的进步速度快得可怕。”
“即便跟你相比，或许也不遑多让，但也是最能折腾自己的疯子。”
“哦？”
这倒是让艾熙有些意外。
“自己看吧。”
流月示意她走到观察室边缘的单向光幕前。
艾熙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场中那个身影。
彦正咬着牙，汗水浸透了作战服，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但她的动作却沉稳得可怕，每一剑都带着要把对手生吞活剥的狠劲。
和半年前那个街头大姐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不错。”
艾熙由衷地赞叹。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战圈旁响起，话语刻薄却一针见血。
“彦，你是猪吗？”
“腰腹发力！”
“我说了多少遍，你想用屁股把敌人捅穿吗？”
艾熙的视线顺着声音扫了过去。
战圈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天使正双手抱胸，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被利落地束成极高的单马尾。
她没有训练，只是像个监工，嘴里不断吐出恶毒的点评。
“躲什么？”
“你是乌龟吗？”
“硬扛！”
“拿出你一半的疯劲儿来！”
“啧，蠢死了。”
场中的彦似乎早已习惯，她只是不服气地回头吼了一句：
“你闭嘴！冷！”
但她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按照对方的指点做出了微调。
出剑的角度和力道，瞬间就流畅了不少。
艾熙看得有些想笑。
彦这丫头，是真碰上克星了。
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金发单马尾的背影上。
那个孤高清冷的站姿……
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从灵魂深处浮起，让她心头一颤。
只是一个马尾而已。
艾熙在心里自嘲，可就在这时，因为彦的回嘴，那个金发天使不耐烦地侧过身，大半张脸暴露在艾熙的视野中。
那冷冽的眉眼，那紧抿的薄唇，那如同刀刻的侧脸轮廓……
一瞬间。
训练场内所有的喧嚣、呐喊、金属碰撞声，全部消失了。
艾熙的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与声音。
唯有怀中逐渐失温的身体，那股血腥与蔷薇花香交织的气息，和泠在她耳边最后一句微弱的低语，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张沾着血污却依旧温柔的脸，此刻竟与光幕中那个金发天使的侧脸，完美重合。
泠……
这个被她埋葬在灵魂最深处，连触碰一下都会引发剧痛的名字，此刻在她意识的空白中轰然作响。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她的灵魂残响，明明还在法隆里沉睡……
“喂！冷！你看什么看！”
场中，彦的一声怒吼，让那个金发天使彻底转过身，一张与记忆深处别无二致的脸，就这么清晰地，撞进了艾熙的眼中。
嗡——
观察室厚重的单向光幕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声响！
紧接着，蛛网般的绯红色裂痕在光幕表面蔓延，那是数据流过载导致的物理性崩坏！
“艾熙？！”
流月脸色剧变！
她感受到一股足以让她这位神圣右翼都感到窒息的、失控的神圣能量！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属于战士的本能让她全身戒备，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那股源自“心”的气息，如挣脱囚笼的凶兽，从艾熙身上决堤而出，但瞬间又被她以更强大的意志瞬间压回体内。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
快到训练场内没有任何人察觉。
但对于近在咫尺的流月而言，刚刚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宇宙的终结。
艾熙没有回答。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张脸，和足以撕裂灵魂的痛苦。
身体在轻微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每一个细胞都在记忆的痛苦中尖叫。
她花了好几秒，才强迫自己重新听见心脏在胸腔内疯狂的擂鼓声，强迫自己去感受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用痛觉将自己从记忆的深渊中拽回现实。
冷……
她想起来了。
彦的对手与战友。
原来……是她。
原来，她长这个样子。
艾熙紧盯着光幕中的那张脸，瞳孔中的绯红数据流风暴渐渐平息，恢复成原本的湛蓝。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
“我……没事。”
艾熙深吸气。
随后，她的视线无法控制地，再一次落向那个金发单马尾的身影。
一样的金色长发，一样的清冷气质，一样的脸……
唯一的区别，是眼前这个天使的右额前垂落着一缕金色碎发，而记忆中的泠永远是严谨整洁的。
冷……
那个在未来傲娇、毒舌，却将正义刻在骨子里的天使……
原来，她和泠……长得这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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