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看见”是在凌晨三点。
他躺在医疗区的隔离床上,右眼绷带下,那片幽蓝的世界再次展开。不是梦境,是感知的延伸——随着女王晶体崩溃后残留的共鸣,他对Ω基因信号的敏感度提升到了可怕的程度。
脉冲来自西南方向,距离大约三十公里。信号极其微弱,时断时续,像风中残烛,但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变体”频率。不同于女王的扭曲狂暴,也不同于张浩晶体化的驳杂混沌,这个信号……更接近“纯净”,甚至带着一丝挣扎的痛苦。
有人在无意识中,被Ω基因变体感染了。而且正在死去。
陆沉猛地坐起,牵扯到全身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按响床头的呼叫铃,但医疗区今晚值班的是刚培训完的少女小雅,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不及了。
他扯下右眼绷带。暗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视野里,凛冬堡的能量轮廓、远处雪原的冰冷死寂、以及西南方向那一点微弱的“烛火”,清晰无比。
陆沉抓起挂在床边的外套,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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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堡垒核心会议室。
争吵已经持续了半小时。
“我反对!”说话的是老孙,堡垒后勤组的负责人,一个五十多岁、脸颊消瘦的男人。他拍着桌子,上面摊开的账本显示着触目惊心的数字,“我们的存粮,按最低配给只够六天半!你现在要拿出三天的量去送人?林砚,你这是要让我们自己的人饿死!”
林砚坐在长桌另一端,面前摆着三张皱巴巴的求救信。来自“溪谷”、“石窑”和“松针坡”三个小聚居地,每个都不到五十人,信上的字迹因为虚弱而歪斜。
“他们撑不过两天了。”林砚声音平静,“溪谷的信是五天前写的,信使走到这里花了四天。现在他们可能已经……”
“那也不是我们的责任!”老孙打断,“末世里谁容易?我们拼死从粮仓带回来这点东西,是给凛冬堡自己人活命的!不是拿来当慈善的!”
会议室里坐着七八个核心成员,除了周老伯和秦风,其他人脸上都写着犹疑。
秦风开口,语气沉稳:“老孙,你算的是静态账。如果张浩的军队打过来,或者蚀骨者围城,我们这点人守得住吗?”
“守不住也得守!这是我们自己的地方!”
“如果这三个聚居地垮了,活着的人会去哪里?”周老伯慢悠悠地问,手指点在简陋的地图上,“他们要么死在荒原,变成蚀骨者。要么……往北走,来投奔我们。到时候,我们是开不开门?开门,粮食压力更大。不开门,看着他们在围墙外饿死?”
老孙语塞。
“而且,他们不是完全没有价值。”林砚把三封信推向前,“溪谷有擅长水利和净水的人。石窑有旧时代的矿工,熟悉地下结构。松针坡……信里提到,他们有个人能‘闻到’蚀骨者接近,提前预警。”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缺的不只是粮食。我们缺技术,缺经验,缺预警时间。如果我们现在用三天的粮食,换来三个聚居地的幸存者和他们的技能,换来他们死心塌地的联盟,这笔账,是亏还是赚?”
会议室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但万一他们是骗子呢?”一个年轻队员小声说,“骗粮食的。”
“所以我亲自去。”林砚站起来,“秦风带五个队员留守。我带三个小队,每队护送一份粮食前往一个聚居地。亲眼确认情况,能救则救,是陷阱就撤回。陆沉……”她看向门口,“他应该能分辨出能量异常。”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陆沉站在门口,右眼在昏暗光线中泛着诡异的暗蓝微光。他没穿病号服,只披着外套,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
“不用分辨了。”他说,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松针坡那个能‘闻到’蚀骨者的人,就是Ω变体携带者。信号很弱,他快死了。而且……附近有别的能量反应,不是蚀骨者,是人为的能量屏蔽场。”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代表松针坡的标记上:“有人故意掩盖了那个变体的信号。能这么做的,要么是张浩的人,要么……是别的势力,在‘圈养’那个变体。”
会议室气温骤降。
“圈养?”秦风眉头紧锁。
“Ω变体,尤其是濒死状态下的变体,会无意识释放强烈的生物信号。”陆沉右眼的光芒微微波动,“这种信号能吸引蚀骨者,也能被特殊设备捕捉和利用。张浩的克隆密钥技术,很可能就需要这种信号作为‘诱饵’或‘催化剂’。”
林砚瞬间明白了:“所以松针坡的求救,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那个变体携带者在用自己的方式求救,他身边的人在保护他,但快撑不住了。”
“我去松针坡。”陆沉说,“只有我能安全接近他,也只有我能判断真相。”
“你现在的状态——”
“死不了。”陆沉打断周老伯的劝阻,“而且,如果那里真的有张浩的人,他们等的就是我。我不去,他们也会用别的方法逼我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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