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揭开的瞬间,周老伯的手悬在了半空。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林砚站在床尾,看着老人脸上血色褪尽的表情,心沉了下去。
“扩散了。”周老伯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比预想的快……快得多。”
陆沉靠坐在床头,右眼平静地看着天花板。左眼处,原本应该逐渐愈合的摘除创面,此刻呈现出骇人的景象:眼眶周围的皮肤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像被烙铁烫过,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黑色裂纹。那些裂纹深处,有极其微弱的、暗金色的光点在缓缓脉动。更糟的是,暗红色正沿着太阳穴向发际线蔓延,像某种邪恶的纹身。
“晶体碎片没有清理干净?”林砚问,声音绷得很紧。
“清理干净了。”周老伯摇头,用镊子轻轻拨开创面边缘,“是能量污染……已经渗入深层组织,甚至可能……进入了颅骨。”
他放下工具,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孩子,你实话告诉我,手术前这几天,除了疼痛,还有什么其他感觉?”
陆沉默默了几秒。
“耳鸣。间歇性的,像某种……高频振动。”他如实回答,“还有,偶尔会听见声音。”
“什么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陆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床沿,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破碎的词句。‘连接’、‘钥匙’、‘回家’……之类的。”
林砚和周老伯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悚。
能量污染不止侵蚀身体,还在试图与陆沉的意识建立连接。
“胚胎的残留影响。”周老伯重新戴上眼镜,语气严肃到近乎冷酷,“你体内的基因密钥,对污染能量有特殊吸引力。它们把你当成了……桥梁。”
“会怎么样?”林砚问。
“两个可能。”周老伯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污染持续扩散,最终完全控制他的神经系统,把他变成类似共生体的存在,但意识会被抹除或扭曲。第二……”
他顿了顿,看向陆沉。
“污染能量与基因密钥在颅内产生不可控的共鸣,引发能量过载。结果可能是脑死亡,也可能是——”周老伯做了个爆炸的手势,“颅骨内炸开。”
病房里只剩下医疗设备的单调滴答声。
陆沉闭上右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还有多久?”
“按现在的扩散速度,最多七十二小时。”周老伯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找到纯净的、高浓度的抑制能量源,进行反向冲洗。”周老伯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份手写的笔记,“根据你父亲数据里的推论,如果能找到胚胎主体的‘原始能量流’——不是这些被污染的碎片,而是它最本源的能量——用它冲刷污染区域,有可能彻底净化。”
“哪里能找到原始能量流?”
“能量节点。”林砚接过话,“冰湖下面那个节点,如果真是胚胎根须的汇聚点,就有原始能量流。”
周老伯点头,但表情更沉重了:“但那里现在被牧羊人围得水泄不通。我们的侦察队传回最新画面——”
他走到墙边,按下开关。一块简陋的投影屏亮起,显示出无人机拍摄的模糊画面:冰湖周围,至少三十个帐篷和临时工事呈环形分布,上百个共生体士兵在巡逻。湖面中央被凿开一个直径十米的大洞,洞旁架设着复杂的机械设备,粗大的管线探入水中,不断泵出荧绿色的液体。
“他们在抽吸节点能量。”周老伯说,“看这规模,至少进行了一周。如果让他们抽干原始能量流,节点就废了,你父亲的沟通协议也将无法执行。”
“而陆沉也……”林砚没有说下去。
病房门被敲响。秦风推门进来,脸色铁青。“最新情报。牧羊人的主力部队正在向冰湖方向急行军,预计二十四小时内完成集结。同时,钢铁城那边传来消息,王贺的部队遭到另外两派的夹击,损失惨重,已经退回城内固守。”
他看向陆沉:“我们的盟友……撑不住了。”
四面楚歌。
陆沉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很慢,但坚决。“召集作战会议。一小时后,我要看到完整的行动方案。”
“你的眼睛——”
“七十二小时,够了。”陆沉打断秦风,“如果行动顺利,在节点净化污染。如果失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
一小时后,核心会议室挤满了人。除了之前的成员,还多了阿亮和另外三名刚选拔出的精锐战士——都是经历过数次生死考验的老兵。
投影屏上展示着冰湖区域的详细地形图。秦风用激光笔标记出几个关键点。
“牧羊人的防线分三层。”他讲解,“外层是移动巡逻队,大约五十人,装备轻型能量武器。中层是固定哨塔和工事,有重机枪和能量炮台。内层是湖心作业区,至少二十个Ⅲ型执行者级别的单位在值守。”
“兵力对比?”独臂工兵队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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