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绿色的眼睛在雪雾中移动,如鬼火般飘忽不定。低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至少有七八头岩魈,它们利用暴风雪的掩护完成了包围。这些变异生物在雪地中的速度远超人类,爪子末端的钩刺能轻松刨开冻土。
陆沉迅速判断形势: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小片相对平坦的坡地,背后是陡峭的岩壁,左右两侧已经被岩魈封死,只有正前方——也是岩魈数量最少的方向——有一片乱石区,可以作为临时掩体。
“向乱石区移动,保持阵型!”他低吼,匕首换到右手,左手因肋骨伤无法用力。
五人缓慢移动,背靠背形成圆阵。林砚架起狙击枪,但目标在风雪中时隐时现,难以瞄准。她只有两发子弹,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第一头岩魈发动了攻击。
它从左侧的雪堆后扑出,体型如成年雪豹,但肌肉更发达,背部隆起一排暗红色的晶刺。扑击轨迹直取最虚弱的老赵——老陈正背着他,行动迟缓。
林砚的枪口瞬间转向,但没有开枪——距离太近,流弹可能伤到自己人。
陆沉迎了上去。
他侧身避过岩魈的利爪,匕首自下而上刺入其咽喉。但岩魈的皮肤异常坚韧,匕首只刺入半寸就被卡住。岩魈吃痛,扭头咬向陆沉手臂!
就在利齿即将闭合的瞬间,林砚扣动了扳机。
子弹精准地钻进岩魈左眼,从后脑穿出。岩魈僵直一秒,轰然倒地。暗绿色的血液混合脑浆在雪地晕开,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还剩一发。”林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其他岩魈被枪声震慑,暂时停止了攻击,但包围圈收得更紧了。它们开始有节奏地低吼,像是在交流战术。
“它们在呼叫更多同伴。”陆沉拔出匕首,后退与队伍汇合,“必须突围,现在!”
“老赵醒了!”老陈突然喊。
老赵果然睁开了眼睛,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他看到周围的岩魈,脸色一变,挣扎着从老陈背上下来。“放我下来……我能走……”
“别逞强!”李秀英按住他。
“不逞强就是死!”老赵咬牙站稳,从腰间抽出那把用手术刀改装的短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捅死一两个!”
陆沉看了他一眼,点头。“老陈,你扶着他。李姨,你负责左侧。林砚,右侧交给你,节省子弹。我开路。”
他深吸一口气,不顾肋骨的剧痛,率先冲向正前方的乱石区。
岩魈群立刻做出反应。三头同时扑来,封堵去路。
陆沉没有减速。在即将接触的瞬间,他猛地矮身翻滚,从两头岩魈的夹缝中穿过,同时匕首划开其中一头的腹部。滚烫的内脏淋了他一身,但顾不上了。
林砚紧随其后,狙击枪当棍使,砸开另一头岩魈的扑咬。李秀英挥舞消防斧,老陈和老赵背靠背抵挡侧翼。
五人硬生生在包围圈上撕开一道口子,冲进乱石区。
乱石区地形复杂,巨大的黑色岩石如迷宫般分布,提供了掩护,但也限制了视野。岩魈的体型在石缝间穿梭不如人类灵活,暂时被甩开一段距离。
“这边!”陆沉发现两块巨石间的狭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他示意众人依次钻入,自己断后。
缝隙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浅洞,不大,但足够五人挤在里面。洞口狭窄,岩魈进不来。
暂时安全了。
所有人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老赵又昏迷过去,失温加上之前的虚脱,情况不妙。李秀英的烧伤在寒冷中疼痛加剧,脸色发青。老陈检查了老赵的脉搏,摇头:“很弱。”
陆沉靠在洞壁上,闭目调整呼吸。每一次吸气,断裂的肋骨都像刀割般疼痛。左眼的绷带在刚才的翻滚中松脱,他干脆扯下来扔掉——反正已经看不见了。
林砚清点物资:压缩饼干还有八块,水壶里的水结冰了一半。抑制剂三支,子弹一发。那把暗红色晶核贴身放着,隔着衣物还能感觉到微弱的脉动。
外面传来岩魈抓挠岩石的声音,但它们确实进不来。风雪声掩盖了大部分动静。
洞穴里陷入死寂般的安静。
良久,陆沉忽然开口:“等这一切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林砚正在重新包扎李秀英的伤口,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没想过。”
“我想过。”陆沉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小时候,父亲总说等研究告一段落,就带我和母亲去看海。他说海是蓝的,和天空一个颜色,一眼望不到边。后来‘赤雾’来了,天变成红的,海……大概也看不到了吧。”
他顿了顿,独眼望着洞外灰白色的风雪。
“但我还是想去看看。看看海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看看赤雾之外的世界,还剩下些什么。”
林砚沉默地打完结。她想起前世临死前的那个瞬间,蚀骨者的利爪刺穿胸膛时,她最后看见的是聚居地肮脏的天花板,而不是天空,更不是海。
“如果海也变成了红色呢?”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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