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甲壳摩擦岩壁的声音,在狭窄的竖井管道里被放大、扭曲,像某种巨型昆虫在啃食岩石。声音不是单一的——至少有两个执行者正在交替下降,它们的体重压得老旧脚踏点发出呻吟。
“老陈,带他们去斜坡出口准备撤离。”陆沉的声音压得很低,手里紧握匕首,独眼紧盯着管道入口,“李姨,把火堆移到温泉池边,加湿柴,制造更多水汽。”
“你想用蒸汽干扰它们的感应器?”李秀英立刻明白。
“高温高湿环境会影响晶体甲壳的能量传导效率。”陆沉快速解释,“它们的红外和能量感知会大打折扣。快去!”
三位老人立刻行动。老陈和老赵架起装备奔向斜坡出口,李秀英则用铁锹将燃烧的木柴拨到温泉池边缘的潮湿岩石上。湿柴遇火冒出浓密的白烟,混合温泉蒸汽,迅速在洞穴中弥漫。
林砚没有动。她跪在陆沉身后,用匕首划开他后背已经和血痂粘在一起的作战服。之前的战斗让简易包扎松脱,肋骨断裂处的皮肤呈现不祥的青紫色,稍有肿胀。左眼的绷带也需要更换——虽然污染被抑制剂清除,但物理伤口仍在渗血。
“别管我,先去准备——”陆沉想转身。
“闭嘴。”林砚的声音冰冷,手却异常稳定。她用消毒液浸湿布料,擦拭伤口周围。陆沉的身体因刺激而绷紧,但他没出声。
管道里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那不是人类的呼吸,更像某种机械增压泵的节律。第一个执行者的光学感应器发出的暗红色光点,在蒸汽弥漫的管道口若隐若现。
林砚的动作更快了。她撕开新的止血绷带,在陆沉胸前缠绕固定肋骨。每绕一圈,她都用力拉紧,确保固定效果。剧痛让陆沉额头渗出冷汗,但他咬紧牙关,配合她的动作调整呼吸。
“左眼。”林砚转到陆沉面前。旧绷带被血和脓液浸透,粘在皮肤上。她没有慢慢撕,而是用消毒剪刀直接剪开,暴露出伤口。
情况比预想的糟。
眼眶周围的肿胀没有消退,反而因为感染而变得更加严重。眼睑无法闭合,失去视力的眼球表面覆盖着一层浑浊的薄膜,边缘有暗红色的血丝向眼眶外蔓延——那是细微血管破裂的迹象。最深处,被晶体碎片刺穿的那个创口,虽然已经止血,但边缘组织呈现坏死般的灰白色。
“感染了。”林砚从急救包里翻出最后一支抗生素针剂,“没有麻药。”
“打。”陆沉闭上右眼。
针尖刺入眼眶下方的软组织。药物推入时,陆沉的整个面部肌肉都在抽搐,右手死死抠进地面岩缝。但整个过程,他只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林砚迅速涂抹抗菌药膏,覆盖上无菌纱布,用胶带固定。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就在她贴上最后一条胶带时,第一个执行者的头部挤出了管道口。
浓密的水汽确实干扰了它的感知。暗红色的光学感应器在蒸汽中扫描,轨迹混乱。它庞大的身躯卡在管道口——竖井直径只有八十厘米,而Ⅲ型执行者的肩宽超过一米,它需要时间挤出来。
机会。
林砚抓起狙击枪,但她距离管道口有十五米,中间隔着弥漫的蒸汽,能见度不足五米。贸然开枪可能暴露位置,而且只剩三发子弹。
陆沉动了。
他没有冲向执行者,而是扑向温泉池边那堆正在冒烟的湿柴。用匕首挑起一根燃烧的木柴,全力掷向管道口!
木柴在空中划出橘红色的轨迹,撞在执行者头部的甲壳上,火星四溅。高温让晶体甲壳表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感应器的红光瞬间紊乱。
执行者发出低吼,右臂的炮管状结构本能地转向火焰方向——但蒸汽让它无法精确定位。
第二个执行者的头部也从管道口挤了出来。两个庞大的身躯卡在狭窄出口,一时都无法完全脱身。
“老赵!”陆沉吼道。
早已准备好的老赵,从斜坡出口方向冲来。他手里拖着一条生锈的铁链——那是矿车上拆下来的刹车链,末端拴着一块沉重的矿车车轮。老赵在距离管道口五米处开始旋转铁链,像投石器般积蓄动能,然后松手!
车轮呼啸着飞出,狠狠砸在第一个执行者的胸口!
撞击的闷响在洞穴中回荡。执行者胸口的能量核心外壳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暗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它发出愤怒的咆哮,疯狂挣扎,反而将身后的同伴卡得更紧。
“再来!”陆沉喊道。
但老赵已经力竭。投掷重物消耗了他最后的体力,他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第二个执行者突然停止了挣扎。它头部的感应器锁定老赵的位置,炮管开始充能——尽管视野受阻,但大致方向足够。
暗红色的能量束击发!
千钧一发之际,李秀英从侧面冲出,将老赵扑倒。能量束擦过她的左臂,烧焦了衣袖,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剧痛让她惨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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