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藏身山洞的路比预想的更崎岖隐蔽。阿明三人在前引路,穿梭于崩塌的混凝土巨构和废弃的排水管网之间,动作带着一种被苦难磨砺出的熟稔。林砚跟在后面,默记着路线,同时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周老伯搀扶着体力不支的小鱼,瘦猴则主动接过了背负少量物资的任务。
气氛沉默而压抑,只有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空间内回荡。直到穿过一条被锈蚀管道半封住的裂缝,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隐蔽在山坳深处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被巧妙地用枯枝和破烂帆布遮掩着。
“到了。”阿明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近乡情怯的忐忑。他上前,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洞口的岩石。
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帆布被掀开一条缝,一双惊惶的眼睛向外窥探。看到是阿明,那双眼睛立刻盈满了泪水,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哽咽:“阿明……你们……你们回来了!”
帆布彻底掀开,露出后面挤在一起的二十多张面孔,无一例外地面黄肌瘦,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当他们看到阿明怀里抱着的食物和水时,那希冀瞬间变成了灼热的光。
“吃的!是吃的!”
人群骚动起来,但被几个还算镇定的中年人勉强拦住。他们的目光越过阿明,落在了他身后的林砚和周老伯身上,尤其是林砚肩上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腿部包扎怪异的女人,这组合显得格外突兀。
“阿明,这几位是……”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木棍的老者上前,他是这群人里暂时的话事人,陈伯。
阿明连忙将物资放在地上,激动地介绍:“陈伯,各位!这位是林砚姑娘,是她在怪物嘴里救了我们,还……还给了我们这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砚身上,带着感激,更多的却是审视和疑虑。在末世,无缘无故的善意比恶意更令人不安。
林砚将苏媚靠洞壁放下,无视那些探究的目光,开门见山:“我叫林砚。食物和水,可以解决你们眼下的危机,但救不了你们的命。”
一句话,像冷水泼在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让众人脸色一僵。
“钢铁城不会放过任何潜在威胁,你们藏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蚀骨者在进化,冬季也远未结束,这里的环境支撑不了多久。”她的声音平静,却字字砸在幸存者们的心上,将他们试图逃避的现实血淋淋地揭开。
陈伯脸色灰败,喃喃道:“那我们……还能去哪?”
“加入我们。”林砚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脸,“我们在建立一个基地,叫‘凛冬堡’。”
“凛冬堡?”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对他们而言十分陌生。
“在那里,没有不劳而获。”林砚继续道,语气没有任何煽动,只有陈述事实的冰冷,“每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必须根据自己的能力承担工作。种植、防御、清洁、照顾伤员……不劳动者,不得食。”
有人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衡量付出的代价。
“在那里,贡献决定分配。你付出的越多,能换取的物资、更好的居住条件、乃至话语权就越多。公平,但不是平均。”她指了指地上的物资,“就像这些,是阿明他们用带路和提供情报换来的,这是他们应得的‘贡献点’。”
阿明三人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在那里,规则高于人情。”林砚的声音陡然转厉,“背叛、内斗、盗窃、临阵脱逃……唯一的结果,就是被驱逐,或者处决。我们没有多余的资源和仁慈浪费给蛀虫和叛徒。”
洞内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林砚的话语像一把锤子,砸碎了他们过去那种依靠血缘和邻里关系维系的松散生存模式,勾勒出一个冰冷、严格,却似乎更能在这残酷世界里存续下去的框架。
陈伯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林姑娘……你说的这个‘凛冬堡’,真的能挡住钢铁城?能挡住那些怪物?”
“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林砚回答得异常坦诚,“没有任何地方能。但我们有更坚固的防御,更完善的制度,也在寻找对抗蚀骨者和极端气候的方法。留在这里是等死,跟我走,是搏一条生路。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她给出的不是天堂的承诺,而是一个残酷世界里,相对不那么糟糕的选项。正是这种坦诚,反而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脸上充满了挣扎。是留在这里苟延残喘,还是冒险去一个完全陌生、规矩严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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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几公里外的一条隧道内。
陆沉猛地停下脚步,将小卓拉至身后,独眼锐利地盯向前方拐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同于蚀骨者的腥臭味。
“吱——”
一声尖锐的嘶鸣,一道黑影猛地从拐角扑出!那是一只变异的老鼠,体型大如猎犬,眼睛赤红,爪牙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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