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冬夜的风,裹挟着南海潮汐的咸湿与特区无数工地扬尘的寒意,吹拂过这片在严寒中依然倔强生长的土地。覃佩的身影,在一处远离主干道建设喧嚣、堆满废弃建材和生锈机械的物料堆积场边缘,由虚化实,悄然凝定。脚下是冻得硬实的沙土和碎石子,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水泥粉和湿冷海风混合的刺鼻气息。
他的神念如无形的精密雷达波纹,迅速扫过这片在冬日里依然保持着惊人活力的热土,很快锚定了两个关键目标——一位将奠定技术基石,另一位将执掌实业版图。
目标一:技术基石——陈永健。
男,四十二岁,身材清瘦,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目光中常带着研究者特有的专注与一丝因现实困顿而产生的迷茫。早年曾作为技术骨干被公派至工业强国德国,系统学习过精密机械制造与基础电子应用技术。学成归国后,满怀报效之心,却因其技术理念过于超前,强调精度、标准化与模块化,与当时国内主流强调“能用就行”、重产量轻质量的生产模式格格不入。几次在技术会议上直言不讳,触怒了保守的领导,被逐渐边缘化,最终“发配”至鹏城一家效益持续低迷、几乎靠财政输血维持的小型国营仪器厂,担任有名无实的技术顾问。空有满腔抱负与扎实的才华,却只能每日面对落后的设备和僵化的体制,内心郁结难舒, notebooks 上写满了各种超越时代的技术构想与推演,却只能束之高阁。
接触方式需确保万无一失,不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覃佩通过神念感知到陈永健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日上下班会携带一个半旧的、边角已磨损泛白的黑色人造革工具包,里面装着他视为珍宝的国外技术期刊(影印本)、手绘的图纸、计算尺和绘图工具。他选择在陈永健下午临近下班、工具包暂时放在办公桌抽屉的短暂间隙,以一丝微不可察的神念,精细操控,将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普通信纸,精准无误地送入其工具包最内层的夹缝中,与他那把珍爱的德国产绘图尺放在了一起。
纸条上的内容经过精心设计,措辞简练却直指核心:“陈工:知君怀瑾握瑜,困于浅滩,壮志难酬。现有平台,志在开创而非仿效,资金雄厚无虞,更有领先于时代之明晰技术方向指引,可任君尽展所长,挥洒才智。明晚八点整,西郊红岭路尽头废弃砖窑厂,最大窑洞内,静候大驾,共谋前程。机遇仅此一次,过时不候。” 字迹依旧是那种工整如印刷体、无法辨识来源的风格。
陈永健当晚回到拥挤的宿舍,习惯性地整理工具包,准备为明天的技术笔记补充内容时,赫然发现了这张凭空出现的纸条。他反复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尤其是“开创而非仿效”、“领先于时代之技术方向指引”这些字眼,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坎上。对方不仅精准地了解他的境遇和内心的不甘,其展现出的志向与格局,更是远远超出了他最大胆的想象。他仔细回想白天的每一个细节,完全无法理解这纸条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他从不离身的包内最隐秘处的。这份神秘莫测与精准掌控,让他瞬间断定,留下纸条之人绝非寻常角色。内心深处对技术突破的强烈渴望、对改变自身命运的迫切需求,最终压过了本能的警惕与疑虑。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决定明晚,冒险前往一探究竟。
次日晚上八点,月华如水,洒落在荒芜的西郊。废弃多年的砖窑厂内,窑洞如同巨兽张开的幽深大口,残破的砖瓦堆积,杂草丛生,仅有夜风吹过破败孔洞时发出的低哑呜咽,更显此地荒凉。覃佩静立于最大的窑洞深处,身影几乎与浓重的阴影融为一体,气息收敛至近乎虚无。
“陈永健工程师?”覃佩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的窑洞内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刚刚踏入、正紧张四顾的陈永健耳中。
陈永健心头一凛,循声望去,借着从窑顶破洞投下的微弱月光,勉强看清了一个负手而立的年轻身影轮廓,那沉静的气度让他瞬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是…是我。阁下就是留纸条之人?”
“‘环球实业’,总工程师。”覃佩开门见山,言语简洁,每一个字却都重若千钧,“我知你志不在小,意在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技术新局面,而非拾人牙慧,亦步亦趋。现在,我给你这个平台,由你全权负责,组建核心研发团队。初始阶段,主攻三个方向:其一,VCD影碟机核心解码芯片的自主设计与性能优化;其二,2G移动通信基础技术的消化、吸收与关键环节的再创新;其三,高性能锂离子电池核心材料的基础研究与工艺探索。我会在关键节点,提供超越当前认知的技术原理与突破性思路。研发资金,足量供应,无需你为经费发愁。你拥有最高的技术决策权与团队组建权。年薪,是你现在收入的二十五倍起步,另有基于项目成果转化的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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