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涧逆流而上,路途比预想的更加崎岖难行。浓雾虽未散去,但林间光线逐渐变得昏沉,预示着白昼正在走向尽头。他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过夜地点,在这原始山林中,夜晚意味着未知的危险将成倍增加。
陈默的步伐依旧沉稳,但频率明显加快。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每一处可能提供庇护的地形——突出的岩壁、倒伏的巨大枯树、茂密的灌木丛。周文斌和顾清澜紧紧跟着,三人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默哥,看那边!”周文斌忽然压低声音,指向山涧对岸一处陡峭的山坡。在半山腰的位置,几块巨大的岩石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叠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类似浅洞的凹陷,上方还有藤蔓垂落,提供了天然的遮蔽。
是个理想的宿营地!易守难攻,靠近水源,而且足够隐蔽。
陈默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大型动物活动的痕迹,点了点头。“就在那里过夜。”
他们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石头渡过并不宽阔的山涧,冰冷刺骨的溪水瞬间没至膝盖,让疲惫的三人打了个激灵,精神也为之一振。攀上陡坡费了些力气,但当他们终于钻进那个由岩石和藤蔓构成的狭小空间时,一股短暂的安全感还是油然而生。
石洞内部比从外面看要干燥一些,地面是坚实的岩石,空间勉强能容纳三人蜷缩着坐下。陈默立刻开始布置——他将文件藏在最内侧一个干燥的石缝里,用碎石堵好。周文斌则负责收集一些干燥的苔藓和枯枝(在潮湿的环境里这并不容易),准备生火。顾清澜则将银针石盘放在洞口内侧,紧张地观察着。
“省着点用,只够引火和稍微驱寒。”周文斌将从窝棚带出的、用油纸包了无数层的少许火绒和一根细小的引火木柴拿出来,这是他们最后的火种。他熟练地敲击打火石,几点火星溅落在干燥的苔藓上,冒起一缕微弱的青烟,他小心地吹着气,终于,一簇小小的、橘红色的火苗蹿了起来,驱散了洞穴内的一部分阴冷和黑暗。
火光映照着三张疲惫而脏污的脸,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暖意。他们围着这小小的火堆坐下,分食着最后一点梆硬的干粮,就着山涧打来的冷水,艰难地吞咽着。
“默哥,那文件……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周文斌忍不住好奇心,压低声音问道。顾清澜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陈默沉默了一下,从石缝中取出文件,就着火光,简单而清晰地讲述了“归墟计划”的核心——对“圣骸”的“投喂”、“诱导”,以及将他作为“钥匙”进行“强制连接”的疯狂企图。他没有渲染细节,但那冰冷的术语和描述本身,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周文斌听得目瞪口呆,连咀嚼都忘了。“他妈的……这帮人真是疯子!他们想控制那地底下的怪物?!还用默哥你……”
顾清澜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抱紧了膝盖,声音轻得像耳语:“所以,那地底的震动,那银针的异常……都是他们‘投喂’和‘诱导’的结果?”
“至少是主要原因。”陈默收起文件,眼神在火光中明暗不定,“‘圣骸’不是死物,它有反应,而且反应……很危险。我们的‘毒饵’,只是加速和加剧了这种危险。”
洞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火苗燃烧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洞外隐约传来的、永不停歇的溪流声。真相的重量,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沉重。
“那我们……还能逃得掉吗?”周文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他们势力那么大,还有那种……怪物……”
“必须逃掉。”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这份文件,必须送出去。否则,天知道那些疯子还会做出什么,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他看向洞外浓重的、仿佛凝固了的黑暗。“这片山林很大,足够我们周旋。只要我们足够小心,活下去,就有希望。”
他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周文斌和顾清澜重新振作起来。
“对!活下去!”周文斌用力挥了挥拳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顾清澜则默默地将银针石盘往火光边挪了挪,银针依旧在缓慢地微小摆动,但频率似乎比白天更加稳定了一些。她轻声说:“地底的动静,好像……离我们远了?”
陈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距离和山体可能起到了阻隔作用。但不要掉以轻心,那东西……无法以常理度之。”
夜深了。火堆渐渐熄灭,最后只剩一点暗红的余烬。三人轮流守夜,每人两小时。周文斌值第一班,他抱着那根充当武器的粗木棍,坐在洞口,瞪大了眼睛盯着外面无尽的黑暗和浓雾,耳朵竖得尖尖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轮到陈默守夜时,他靠在洞口岩壁上,没有像周文斌那样紧张地四处张望,而是闭着眼睛,仿佛在休息。但他的感官却如同张开的雷达,捕捉着山林夜晚的一切声音——猫头鹰的咕咕声、不知名小兽跑过落叶的沙沙声、以及……风穿过不同形状岩石和树木时,那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声波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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