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债务迷宫中的光 第179章 夜狩

洞穴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橘红色的余烬光芒在三人脸上跳跃，映照出截然不同的情绪——陈默的冷峻如铁，周文斌的惊弓之鸟，顾清澜的强自镇定。那银针石盘被放在火堆旁最显眼的位置，每一次细微的、不规则的“跳动”，都像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是……是那些灰衣服的追来了？”周文斌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双手死死攥着那根粗木棍，指节发白。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闭着眼，头微微侧向洞口方向，耳朵不易察觉地动着，像是在捕捉风中带来的每一丝信息。洞外，山林依旧被浓雾和深沉的夜色笼罩，除了永不停歇的溪流声，似乎并无异样。但那种被窥视、被追踪的冰冷感觉，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缠绕上来。

“不确定。”陈默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但银针的反应很特殊，不是地底那东西的躁动，更像是……某种主动释放的探测信号，或者……某种能量标记被触动了。”

他回想起那块被他当作诱饵、钉在峡谷岩石上的碎片。难道灰衣人不仅追踪到了那里，还动用了更精密的设备，开始进行区域性的扫描或标记追踪？

“我们怎么办？继续躲着，还是……”顾清澜轻声问道，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洞外那片未知的黑暗。

“不能坐以待毙。”陈默的眼神锐利起来，“如果真是追踪信号，他们很可能在逐步缩小范围。这个洞穴虽然隐蔽，但并非绝对安全。一旦被锁定，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他快速做出决断：“收拾东西，准备转移。文斌，把火彻底灭掉，清理痕迹，不能留下任何余温和人居的迹象。”

命令一下，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周文斌用泥土和溪水小心翼翼地将火堆余烬彻底掩埋、踩实，确保不再有一丝烟气和热量溢出。顾清澜将银针石盘重新包好，紧紧抱在怀里。陈默则将文件再次贴身藏好，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简陋武器——除了周文斌的木棍，就只有他那把贴身的小攮子和一柄厚背砍刀。

几分钟后，洞穴内恢复了他们到来前的模样，只留下淡淡的、即将被山风和水汽驱散的人体余温。

“走！”陈默低喝一声，率先钻出洞穴，身影瞬间被浓雾吞噬。

周文斌和顾清澜紧随其后。重新踏入冰冷潮湿的夜幕，恐惧如同附骨之疽，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紧跟陈默的脚步。这一次，陈默没有选择沿着山涧继续上行，而是转向了更加陡峭、植被更加茂密的侧翼山脊。那里更难行走，但也更容易摆脱直线追踪。

山路湿滑陡峭，几乎无法称之为路。他们必须用手抓住湿漉漉的岩石和坚韧的藤蔓，才能勉强向上攀爬。浓雾不仅遮蔽了视线，也让方向难以辨认，全凭陈默那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和对星位（当雾气偶尔稀薄时）的模糊判断。

银针的“跳动”并没有停止，频率似乎还有所增加，仿佛那个释放信号的源头，正在移动，并且……距离他们并不遥远！

“默哥……他们……他们是不是离我们很近了？”周文斌喘着粗气，忍不住回头看向来路，虽然除了浓雾什么也看不见。

陈默没有回答，但他的动作给出了答案。他突然停下脚步，示意两人伏低身体，自己则像一块融入了山体的石头，静静凝听着。

除了风声、水声、以及他们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浓雾中，似乎隐隐传来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发出的、规律的“嘀嗒”声？非常微弱，时断时续，混杂在自然声响中，几乎难以分辨。

但陈默听到了！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探测器！灰衣人真的带着精密的探测设备进山了！而且已经进入了能够干扰银针的有效范围！

“快！跟上！”陈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不再刻意掩饰脚步声，而是选择了一条更为险峻、但可能更快摆脱追踪的路线——一条近乎垂直的、布满了松动碎石的陡坡！

“抓住旁边的树根！脚下踩实！”他低吼着，率先向下滑去，碎石在他脚下哗啦啦地滚落。

周文斌和顾清澜咬紧牙关，跟着他向下滑降。恐惧让他们忽略了身体的擦伤和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不能被抓住！

就在他们滑下陡坡，冲入坡底一片更加浓密的、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原始杉木林时，头顶上方的浓雾中，隐约传来了人声！

“……信号强度增强……目标应该就在这片区域……”

“分散搜索！注意保持联系！”

声音模糊，但足以让下方的三人魂飞魄散！追兵，近在咫尺！

陈默一把拉住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周文斌和顾清澜，将他们死死按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杉树后方的阴影里。三人紧紧靠在一起，连呼吸都屏住了，只能听到彼此心脏那疯狂撞击胸腔的声音，以及头顶上方越来越近的、踩踏落叶和拨开灌木的声响。

探照灯的光柱如同苍白的手指，偶尔会穿透层层雾霭和枝叶的缝隙，在他们藏身的巨树周围扫过，照亮了潮湿的树干和地面上诡异的菌类。

“嘀嗒……嘀嗒……”那电子信号声似乎就在头顶不远处响起。

一个灰衣人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他们上方陡坡的边缘，他手持着一个不断发出“嘀嗒”声的、带有天线的设备，正低头查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奇怪……信号源显示就在这附近，怎么看不到……”那灰衣人疑惑地嘟囔着，探照灯再次扫过陈默三人藏身的巨树。

灯光掠过顾清澜苍白的脸颊，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惊叫出声。周文斌闭上了眼睛，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

陈默的手，已经悄然握住了腰后那把冰冷的小攮子，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计算着距离和一击必杀的角度与时机。

空气凝固，生死一线。

夜狩仍在继续，而猎物与猎手的角色，在这浓雾弥漫的死亡舞台上，随时可能瞬间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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