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手里的刀剑都指向了他。
沈锐眯起眼:“谢玄?那个帮萧绝横扫北境的‘鬼谋’?你来做什么?看我们怎么死吗?”
“不是。”谢玄神色平静,“在下是来救各位的。”
“救我们?”沈锐冷笑,“萧绝驱赶蛮族南下,想把沈家置于死地,你会好心救我们?”
“驱蛮南下,是萧侯的计策;但在下这次来,是私人的举动。”谢玄从怀里拿出一卷兽皮地图,展开,“沈校尉请看——这是蛮族三部在江北的营地分布图。狼部主力在这里,鹰部在这里,熊部按兵不动在这里。三部呈品字形,彼此相隔三十里,用狼烟传递消息。”
沈锐盯着地图,心里快速地盘算着:“你想说什么?”
“蛮族作战,向来是狼部做先锋,鹰部做侧翼,熊部做后援。如今狼部攻打黑风岭受挫,鹰部围攻青石关不下,熊部却始终不动——沈校尉不觉得奇怪吗?”
“熊部贪婪怕死,想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一方面。”谢玄指向地图上熊部营地旁的一个山谷,“更重要的是——熊部这次南下的真正目的,不是抢掠,而是看守这个山谷里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三百头牦牛,还有……五千石粮草。”谢玄缓缓说道,“这是萧侯‘借’给蛮族南下的‘报酬’。熊部的任务,就是确保这批物资不出问题,等着狼部和鹰部耗尽沧州守军的力气,再一口气南下,坐享其成。”
沈锐脑中灵光一闪:“你想让我们去抢这批物资?”
“不是抢,是‘用’。”谢玄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这是‘火牛阵’——把浸透了油脂的干草绑在牛角和牛尾上,点燃后驱赶牛群冲阵。三百头火牛狂奔起来,足以冲垮任何军阵。而熊部的营地距离狼部大营不过二十里,火牛受惊,必然会往人多的地方跑……”
他看向沈锐:“到那时候,狼部大营必然大乱。沈校尉可以趁乱突围,甚至……反戈一击。”
崖顶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计策虽然危险,但未必行不通。
沈锐盯着谢玄:“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谢玄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沈校尉可知,在下出身寒门,小时候家乡被蛮族抢掠,父母都死在了马蹄之下。是萧侯带领边军击退了蛮族,救了在下的性命。所以在下投靠萧侯,帮他整顿北境,本意是为了抵抗外敌、安抚百姓。”
他望向山下的蛮族营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是近年来,萧侯志在天下,手段渐渐变得残酷。这次驱赶蛮族南下,更是把沧州百姓的性命视如草芥。在下……不忍心。”
“所以你就背叛萧绝?”
“不是背叛,是赎罪。”谢玄坦然地说,“这个计策如果成功,可以解了黑风岭的围,也可以重创蛮族。至于萧侯那边……在下自会去请罪。”
沈锐和他对视了很久,忽然说:“你左手袖子里,藏了什么?”
谢玄一愣,缓缓抬起左手,袖子里滑出一枚小巧的铜制机关鸟,鸟喙锐利,翅膀可以活动。
“公输家的机关兽?”沈锐眼中寒光一闪,“你是激进派的人?”
“曾经是。”谢玄苦笑,“年轻时仰慕天工院的技术,曾在公输家门下学艺三年。后来因为理念不合离开了——他们把技术看作神权,想用武力让人屈服;而在下却认为,技术应当为民生所用,以德服人。”
他把机关鸟放在地上:“这东西可以传讯三十里,沈校尉要是不信在下,可以把它毁了。但在下说的火牛阵,确实是打破僵局的好办法。时间紧迫,今夜子时,熊部要转移粮草,那时候守备最弱。如果错过了……黑风岭必然失守。”
沈锐盯着那枚机关鸟,又看向谢玄平静的眼神,心中犹豫不决。
信,还是不信?
如果信,这个计策或许能绝处逢生;如果不信,可能会落入陷阱,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怀里的渐进玉佩忽然微微发烫——这是沈清禾和他约定的紧急信号,表示“有转机,可以冒险一试”。
沈锐深吸一口气,收起刀:“图留下,你可以走了。”
谢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把兽皮图和火牛阵的图纸放在地上,拱手行了一礼:“沈校尉保重。今夜子时,在下会在熊部营地东侧三里外的老松树下,接应各位。”
说完,转身离去,青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沈锐捡起图纸,快速地浏览着。火牛阵的布置、时机、路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考虑了风向、地形、蛮族布防习惯等细节。如果不是深谙兵法和蛮族情况的人,绝对做不出这么周密的计划。
“锐哥,真信他?”年轻的工匠担心地问。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沈锐把图纸收好,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去,把还能动的兄弟都叫来。我们……赌这一把!”
当天夜里,子时。
熊部营地东侧的山谷里,三百头牦牛被圈在简陋的木栏中,正安静地反刍。守卫的蛮兵只有一百多人,大多围着篝火取暖喝酒,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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