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五,沧州府衙。
火药罐在黑风岭炸响,消息很快在城中传开。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称赞“神火娘子”能召来天雷,有的担心蛮族会疯狂报复,还有人开始说沈家掌握了“呼风唤雨”的仙术。
谣言越传越广,终于引来了某些人的注意。
辰时刚过,知府陈延年还没升堂,府衙大门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敲响。十几骑快马赶到,领头的人穿着锦衣,腰系玉带,神情倨傲,正是奉旨巡查各州的钦差——刑部侍郎周显仁。
“周大人?”陈延年匆忙迎出去,心里感觉不妙。这位周显仁是二皇子一派的重要人物,这时候突然来沧州,肯定没安好心。
“陈府尊,别来无恙。”周显仁翻身下马,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本官奉旨巡查北境防务,听说沧州最近有‘神火’出现,特地来看看。”
陈延年硬着头皮把人请进正堂。周显仁毫不客气,直接在主位上坐下,目光扫过堂下站着的官员,最后停在了沈建州身上。
“沈同知,”他慢悠悠地开口,“黑风岭一战,用火药击退敌人,为我大景壮了军威,本官很欣慰。不过……这种国家重器,为什么会从你沈家的私人作坊里出来?又为什么从来没上报给工部备案?”
来了。沈建州心里一沉,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大人,这火药是小女清禾为了抵御蛮族临时做的,威力有限,而且很不稳定,所以没敢随便上报,怕误了国家大事。”
“威力有限?”周显仁冷笑,“据本官所知,那一声巨响,炸得山崖崩裂,蛮兵吓破了胆,这还叫有限?沈同知,你难道是想私藏?”
“下官不敢。”
“不敢就好。”周显仁身体前倾,语气突然变得严厉,“按《大景工律》,凡是发明了军国利器,必须先献给朝廷,由工部鉴定后才能使用。私自制造、私自收藏的,按谋逆罪处理!沈同知,你是自己交出火药的配方和制作方法,还是要本官……按律法来办?”
堂内一片寂静。钱主事等人低下头,掩饰嘴角的笑意,而刘文正等亲近沈家的官员则面露愤慨。
陈延年想打个圆场:“周大人,沈同知一心抗敌,情有可原。而且现在蛮族还没退,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能不能……”
“陈府尊!”周显仁厉声打断他,“国法就是国法,怎么能因为私情就废了?今天他沈家可以私造火药,明天别人就能私铸兵器,这么下去,国家还有规矩吗!”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建州:“沈同知,本官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要是看不到完整的火药配方和工艺图放在我面前,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说完,他甩袖而去,留下一屋子凝滞的空气。
后衙公房里,气氛很压抑。
“周显仁这是借题发挥,想逼我们交出核心技术。”林雅递给沈建州一杯热茶,眉宇间满是忧虑,“一旦配方落到他们手里,二皇子一派肯定会用它来制造威力更大的武器,甚至……用来对付李晏殿下和我们。”
沈建州慢慢摇了摇头:“交出去,就是资助敌人;不交,他就有借口抓人。这是个阳谋。”
“或许……可以交一份假的?”沈锐胳膊上还包扎着伤口,沉声说。
“周显仁身边肯定有懂行的人,假配方瞒不过去。”沈清禾从里屋走出来,她刚回到城里,身上还带着一股风雪的寒气,“而且,他真正的目的,恐怕不只是配方。”
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周显仁背后是二皇子,二皇子背后是萧绝。”沈清禾冷静地分析,“萧绝想要火药,但更想借这个机会把爹拿下,彻底控制沧州。一旦爹被扣上‘私藏军械、图谋不轨’的罪名,李晏殿下在沧州的部署就会瓦解,苏家也会重新考虑立场。到那时,沧州就成了萧绝的囊中之物。”
林雅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没解法了?”
“有。”沈清禾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要配方,我们就给。但不是给周显仁,而是……直接献给朝廷,献给皇上。”
“献给皇上?”沈建州若有所思。
“对。通过李晏殿下,把火药配方和工艺,以‘靖王李晏和沧州同知沈建州联名’的方式,上奏给皇上。奏表里要明确写清楚:这种火药威力巨大,但极不稳定,需要专业工匠小心操作。建议由工部设立‘火药司’,集中研究、管理,地方上不准私自制造。同时,请皇上把这个配方列为‘甲等机密’,没有特许不准查阅。”
沈锐眼睛一亮:“这么一来,配方表面上是公开了,实际上掌握在皇室手里。周显仁要是再强行索要,就是越权,甚至可以反过来告他一个‘窥探机密’的罪名!”
“就是这个道理。”沈清禾点头,“而且,我们还可以在奏表里加一条:沧州是抵抗蛮族的前线,请皇上特许,暂时留下一部分火药和工匠,用来防守城池。这样,我们既交了配方,又保住了实际使用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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