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黑风寨后山训练场。
烈日当空,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十名赤膊的青年正背着沉重的沙袋,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行。沈锐如一尊雕像般立于高处的岩石上,手持一根青竹杖,目光如苍鹰般锐利,扫过每一个队员。
“快点!腿都软了吗?山贼的刀追上来时,可不会等你们喘口气!”
阿虎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肩上扛着的沙袋足有一百斤重,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裤子,顺着小腿往下流。他是矿工的儿子,父亲就累死在周家的矿场里,他对周显仁的恨,早已刻入骨髓。
“停!”沈锐一声断喝,“全体列队!”
十名青年瞬间停下脚步,排成两行整齐的队列。尽管他们个个都喘得像风箱,但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
“今天,我们训练潜伏与侦察。”沈锐展开一张简易的地图,“假设,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侦查周家矿场的守备情况。阿虎,如果是你,你会选择从哪里潜入?”
阿虎盯着地图思索片-刻,指着一处说:“矿场的东侧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可以借着夜色作为掩护。”
“错。”沈锐手中的竹杖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树林看似隐蔽,恰恰是守卫会重点防范的方向。你们看这里——西侧的崖壁,虽然陡峭难攀,但也正因如此,守卫最为松懈。只要能从崖顶用绳索垂降下去,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直达矿场的后营。”
“可是攀崖的风险太大……”
“侦察的第一要义,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沈锐环视着眼前的十张年轻面孔,声音沉稳而有力,“你们十个人,从今天起,就是我们沈家的眼睛和耳朵。你们的眼睛要亮,耳朵要灵,手脚要快,心更要狠。但你们必须记住——你们是侦察兵,不是死士。你们的任务是获取情报,全身而退,而不是去和敌人拼命。”
他随即分发下简易的装备:每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捆坚韧的绳索、一包耐嚼的干粮和一小瓶沈清禾特制的金疮药。
“现在,两人一组,以黑风寨的粮仓为目标,进行模拟侦察。限时一刻钟,我要知道粮仓的守卫人数、换岗时间、以及所有可能的进出路径。任何一组被‘守军’发现,全员罚做俯卧撑一百个!”
青年们的身影迅速散开,消失在山林之中。
沈锐走到一棵大树的荫凉下,沈清禾适时地递过来一个水囊。
“哥,练得怎么样了?”
“底子都还不错。”沈锐拧开水囊,猛灌了一口水,“阿虎那孩子很有天赋,胆大心细。其他人还需要时间来磨砺。”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沈清禾压低了声音,“我刚得到消息,周显仁调动的那三百府兵,已经抵达了邻县。他们打的旗号是剿匪,但实际上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知道。”沈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山鹰’小队要真正形成战斗力,还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但如果周显仁真的敢硬来,这十个人,也足以抵挡他上百人。”
“不要和他们硬挡。”沈清禾从怀中展开一张草图,上面详细绘制着从矿场到黑风岭一带的地形。“如果府兵真的攻过来,我们可以选择在此处设伏——这里是一段狭窄的山道,两侧都是峭壁,我们可以提前埋好火药,制造塌方,彻底阻断他们的去路。”
“那样会暴露我们拥有火药的秘密。”
“那我们就用一场‘山崩’来掩饰。”沈清禾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马上就要到雨季了,山体本就松动,一场恰到好处的塌方,不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吗?”
沈锐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清禾,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个军师了。”
“都是被逼出来的。”沈清禾的目光投向远处的训练场,眼神复杂,“哥,这一仗,我们输不起。”
正说着,阿虎和他的同伴率先从林中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报告!粮仓外围守卫四人,戌时换岗,换岗交接时间约为半刻钟。粮仓东侧的围墙下有一个狗洞,可以容纳身材瘦小的人通过。粮仓内部的米袋堆叠方式,我们也画下来了。”
他说着,递上了一张用炭笔画的简易图,上面的标注清晰明了。
沈锐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评定为优。另一组呢?”
另一组迟了半刻钟才回来,而且其中一人还被充当“守军”的家丁给“活捉”了。
“说说看,为什么会失败?”
那名青年惭愧地低下头:“我们……我们想尝试从正门强行潜入,结果被哨兵发现了……”
“侦察不是强攻!”沈锐厉声喝道,“罚俯卧撑,全体都有!”
在十人呼哧呼哧地做着俯卧撑时,沈清禾悄然离开了训练场。
她来到寨内的工坊,鲁九正带着几名学徒紧张地赶制着弩箭。箭簇是用新炼出的精铁反复锻打而成,箭杆选用的是山中最笔直的木材,尾羽也修剪得整齐划一。
“弩箭的存量有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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