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新八年,六月初六。金陵城,寰宇学院毕业典礼。
是的,“理工学院”在三年前已正式更名为“寰宇学院”。不仅因为其学科范围早已超越“格物”,更因李晏与沈清禾的愿景——这里将成为汇聚天下智慧、孕育新文明的摇篮。
今日是学院首届“完全在新体制下培养”的学子毕业的日子。六百名毕业生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学位服,坐在大礼堂中。他们的构成本身就诠释着“寰宇”的含义:有江南寒门子弟,有北境牧民后代,有西域商旅之子,有海外岛民之女,甚至还有两位来自遥远西方的年轻学者。
沈清禾作为院长,站在讲台上。她今年二十五岁,眼角已有了细纹——那是三年日夜操劳的印记,但眼中的光芒比三年前更加沉静、坚定。
“三年前,我们在泰山立宪时,有人质疑这是空中楼阁。”她的声音通过改良后的扩音器传遍礼堂,“三年后的今天,你们——第一批完整接受新式教育的年轻人——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身后的巨大幕布上,投影出三组数据对比图:
识字率:从景新五年的三成五,升至如今的五成二。
婴儿夭折率:从千分之二百三十,降至千分之九十八。
人均预期寿命:从四十九岁,增至五十三岁。
“这些数字背后,”沈清禾继续说,“是你们在实验室攻克青霉素量产难关的日夜;是你们在田间地头推广耐寒麦种的足迹;是你们在工坊改进蒸汽机效率的汗水;是你们在学堂教孩童识字时耐心的身影。”
台下,毕业生们眼眶湿润。他们大多来自普通家庭,若非新朝改革、学院设立,终其一生或许都没有读书的机会。
“今天你们毕业,但学习不会结束。”沈清禾微笑,“因为这是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是的,‘爆炸’,这是理工学院物理系新造的词汇,形容知识增长的速度。三年前我们以为先进的技术,今天可能已被改进;今天你们掌握的知识,三年后或许需要更新。”
“所以,学院将设立‘终身学习档案’。每一位毕业生,每年可回校进修一月,学习最新进展。同时,学院将在各州设立分院,在北境、西域、海外建立联合实验室——知识的边界,应当不断拓展。”
典礼结束,毕业生们脱下学位服,换上各色服饰——他们将奔赴各地:有的去北境协助“十年之约”民生建设,有的去西南建立气候观测站,有的留在金陵继续深造,有的甚至报名参加了谢玄组织的“远航探索队”。
沈清禾走出礼堂,迎面遇见了专程从北境赶来的萧绝。
三年时间,这位曾经的枭雄变化很大。他依然穿着简练的戎装,但眉宇间的戾气已淡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建设者的专注。
“萧侯。”沈清禾微笑行礼。
“沈院长。”萧绝还礼,“我是来送学生的——北境今年有三十七人毕业,我亲自来接他们回去。”
“都在名册上。”沈清禾递过一份名单,“其中有十二人主动申请返回北境,参与‘草原生态恢复’项目。这个项目风险大、见效慢,但孩子们说……那是他们的家乡。”
萧绝看着名单,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留——那是个牧民的儿子,三年前几乎饿死在雪灾中,被江南商队所救,送来学院。
“三年,”萧绝低声说,“北境的变化,超出我的预期。不是江南那种快速变革,而是一种……更坚韧的生长。”
他展开一份简报:“北境新建学堂八十七所,识字率从半成升至一成八;建立合作牧场三十处,冻死牲畜减少六成;最关键的是——去年冬天,北境人口第一次正增长,新生多于死亡。”
“恭喜。”沈清禾真诚地说。
“还差得远。”萧绝收起简报,“按‘十年之约’,我们还有七年。七年后,北境民生要达到江南如今的水平……难,但不是不可能。”
他顿了顿,忽然问:“谢玄的船队,下个月出发?”
“是。”沈清禾望向东方,“三艘大船,载着农具、粮种、医书,还有七十名志愿学者。他们将沿东海南下,最远可能抵达一片新大陆。”
“他真要去海外传播思想……”萧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劝过他,海外蛮荒,风险太大。”
“他说,”沈清禾轻声道,“思想的种子,应当撒向最贫瘠的土地。因为那里的人,最渴望改变。”
萧绝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帮我带给他。里面是……北境一些部落的图腾拓片。他说过,想研究各地原始文明与技术发展的关系。”
沈清禾接过木盒,感受到它的重量——不仅是实物的重量,更是一个曾经的霸者,对昔日谋士选择的尊重与祝福。
午后,沈清禾来到学院新建的“天象研究院”。云渺子正带着学生调试一台最新型的天文望远镜——镜筒长达一丈,架设在十丈高的观测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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