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里面的东西——那是四张更小的纸条,纸质是现代常见的便签纸,上面是他们穿越前各自的笔迹。
那是车祸前一天,全家难得聚餐时玩的一个小游戏:每人写下一句对自己专业的理解,或是人生的信条。写完后放进一个陶罐,说好十年后再打开看看。
车祸后,这些纸条随着他们的私人物品被保存下来,穿越时竟也奇迹般地带了过来。
沈建州的那张写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稳定是发展的前提,但发展才是最大的稳定。”
林雅的:“商业的本质是流通与创造。真正的企业家,应让资源流向最需要的地方。”
沈锐:“军人的最高荣誉不是杀敌多少,而是守护了多少生命。”
沈清禾:“技术应当向下扎根,向上生长。扎根于民生的土壤,生长向文明的天空。”
四张现代纸条,与桌上那四张泛黄的先祖留言,在春光中静静相对。
跨越三百年,跨越两个世界,两种文明,两种文字——但核心的精神,竟然如此相似。
“先祖让我们‘修仁心’。”沈清禾拿起那张祖训,“而我们写下的,正是仁心在不同领域的具体实践。”
“原主沈文轩希望有人‘救百姓’。”沈建州看着最后那张绝望的留言,“我们这三年所做的,不正是在救百姓吗?”
沈锐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某种宿命般的感慨:“所以,我们不是替代了他们。我们是……接过了他们的接力棒。”
林雅将八张纸条并排放在一起:“看,这就是答案。三百年前的守护,三百年间的传承,三年前绝望中的呼唤,以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应。”
她抬头,眼中闪着泪光:“我们穿越而来,不是为了取代谁。是为了完成一场跨越时空的接力。为了不让三百年的守护白费,不让原主最后的期盼落空,不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在灾变中绝望。”
四人沉默着,各自消化着这个震撼的发现。
许久,沈建州重新整理好那八张纸条,将它们放回盒子。但他没有盖上盒盖,而是从书桌抽屉里取出四张新的宣纸,研墨,润笔。
“既然是一场接力,”他说,“我们也该留下我们的字条。给三百年后的后来者,给下一个需要接过接力棒的人。”
沈清禾点头,接过笔。她思索片刻,写下:
“技术当为舟楫,渡人过苦难之河;文明当为灯塔,指引向善之航。愿后来者:持技术而不骄,掌文明而不怠。”
林雅写下:
“财富如水,当流动而非囤积;权力如炬,当照亮而非灼伤。愿后来者:以流通创生机,以光明育希望。”
沈锐的字迹刚劲:
“守护不在刀锋之利,而在人心之韧;强大不在征服之多,而在包容之广。愿后来者:执剑为犁,化戈为帛。”
最后是沈建州,他写得最慢,每一笔都凝着重若千钧的思考:
“制度为骨,民生为肉,人心为血。骨不正则身歪,肉不丰则体弱,血不热则命危。愿后来者:筑公正之制,育富足之民,养仁爱之心。”
四张新墨未干的字条,被小心地放进盒子,与那八张旧纸并列。
然后,他们重新锁上了盒子——但这一次,钥匙不再分开保存。沈建州将四把钥匙合在一起,递给女儿。
“清禾,放到你的空间里吧。”他说,“那里最安全。等将来……等我们的后人,需要打开它的时候,再取出来。”
沈清禾郑重接过,心念一动,盒子与钥匙消失在手中,进入了那个随着她认知拓展而不断成长的空间。
做完这一切,四人都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仿佛某种一直背负着的无形重担,终于被理解、被安放了。
“走吧。”沈建州推开书房的门,“该回金陵了。下午还要开会讨论北境第二期技术援助方案。”
阳光涌进来,暖洋洋的。
走出书房时,沈清禾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空了的暗格。三百年的守护,三年的奋斗,无数人的期盼与牺牲——都浓缩在那个已经进入空间的盒子里。
但她知道,真正的传承不在盒中,而在他们正在建设的这个世界里:在学堂的读书声中,在工坊的机器声里,在实验室的灯火里,在农田的麦浪里,在每一个普通人开始思考权利与责任的意识里。
老宅外,马车已经备好。车夫是青云县本地人,三年前还是个饥一顿饱一顿的佃农,现在成了县运输合作社的正式员工。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车夫憨厚地笑着,“咱走吧?路修好了,现在到金陵,晌午就能到!”
是啊,路修好了。
沈清禾望向远方。那条新修的官道笔直延伸,两旁是新栽的杨柳,已经抽出嫩绿的芽。
路修好了,桥架通了,学堂建起来了,工厂开工了,粮仓堆满了,医院有药了,百姓敢说话了,孩子能读书了,女子能自立了,老人有依靠了……
虽然问题还很多:新利益集团在形成,地区发展不平衡,旧观念的反弹时有发生,灾变的压力日益临近。
但路,毕竟修好了。
马车驶出青云县,驶上那条通往金陵、通往未来、通往一个全新文明方向的道路。
车厢里,沈家四人相视而笑。
他们知道,自己接过的是一场跨越三百年的接力。
而现在,他们正在全力奔跑。
为了不辜负那声穿越时空的呼唤,为了对得起这场奇迹般的穿越,更为了——让下一个接过接力棒的人,能在一个更好的起点上,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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