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答道:“灵芝姑娘安排得周到。同屋四人,一个是庄子上抽调上来的小组长,干活利索,为人正直,给她开了双倍月钱;”
“一个是旁边庄子里手脚勤快、但性子过于老实常被欺负的寡妇。还有两个,确实因犯了事被送进来改造的,但是都有人暗中看着。”
林默满意地点点头:“嗯,有正面榜样,有反面教材,有监督,有陪衬。”
“灵芝这丫头,现在深得我心啊!行,就这么着吧,让王氏在人民群众的海洋里,好好接受再教育!”
她顿了顿道:“柳氏‘暴毙’以后,小二怎么样了?他还是个孩子,不要放过他。”
白芷:……
萧景辉的情况确实不好。
这些日子,他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嚎出来。
“骗人!你们都是骗人的!我娘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之前还好好的!”
他对着前来劝慰的奶娘和丫鬟又踢又打,“一定是有人害了她!是祖母!是周氏!是她们!”
他拒绝吃饭,拒绝喝水,用最极端的方式宣泄着失去生母的痛苦和不解,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绝望。
萧弘毅虽然已振作起来,开始处理外务,但面对幼子的悲恸和府内低迷的气氛,心情依旧复杂沉重。
他每每听到萧景辉房中传来的哭声,脚步便如同灌了铅,那份身为人父的愧疚和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但,萧·真诚·弘毅知道!不能再逃避了!不然他儿子就要饿死了!
这一日,萧弘毅处理完手头紧急事务,深吸一口气,走向萧景辉的房间。
屋内一片狼藉,能砸的都成了碎片,连床帐都被扯下来一半。萧景辉蜷缩在床角,眼睛肿得像核桃,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萧弘毅挥手让战战兢兢的下人全都退出去,轻轻关上门。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床边,沉默地坐了下来,就坐在那一地碎片旁边。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只有萧景辉偶尔控制不住的抽噎声。
良久,萧弘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恨父亲,或许……也恨这个家。”
萧景辉猛地转过头,那双红肿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怨恨,死死地瞪着他。
萧弘毅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悔恨,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继续说道:“有些事,你现在或许无法理解,但为父必须告诉你。你母亲她……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单纯无害。”
他顿了顿,艰难地选择着措辞,“她……做错了许多事,一些无法回头、无法原谅的大错。”
萧景辉激动起来:“你胡说!我娘是世上最好的人!是你们逼她的!”
“没有人逼她!”萧弘毅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痛苦,但随即又低沉下去, “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她,和她背后的人,选择了背叛这个家,选择了……一条险些将我们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道路。”
他看着儿子瞬间愣住、带着难以置信神情的脸,苦涩地继续说道:
“为父也有错,大错特错。我听信谗言,疏忽了你嫡母和兄长,也……没有尽到教导你的责任。以至于如今,追悔莫及。”
他伸出手,想摸摸儿子的头,却被萧景辉猛地躲开。
萧弘毅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
“辉儿,你母亲用她的……离开,承担了她该承担的后果。”
“这其中,也有为父无能,未能及早察觉、阻止的过错。这份罪孽,为父会一直背负。”
他顿了顿,这些话既是对儿子说,也像是在对自己陈述一个刚刚想明白的道理。
“大人的世界,有许多无奈与纠葛,是非对错,有时并非表面那般简单。这些陈年旧账,不该由你来背负,你也不必非要辨个清清楚楚。”
“记住她曾待你的好,也看清她最终选择的错。这并不矛盾。人心复杂,或许她……亦有她的挣扎与不得已。”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儿子迷茫而痛苦的眼睛,语气沉重如山:“但你,是我的儿子,你身上流着萧家的血。”
“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但不能就此沉沦,更不能走上歧路!你母亲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难道你要让她……白白牺牲吗?”
“莫让你母亲白白牺牲!” 这句话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猛地套在了萧景辉稚嫩的心上。
他听不懂那些复杂的阴谋背叛,但他听懂了“牺牲”。
父亲的话没有完全诋毁母亲,也没有为她开脱,而是更复杂、更沉重。
这比他预想中父亲会厉声斥责母亲“罪有应得”更让他难受。如果母亲是纯粹的坏人,他或许可以干脆地恨。
他看着父亲近日苍老了许多的面容,看着那双眼底再也找不到往日温和、只剩下沉重与痛楚的眼睛,满腔的怨恨和委屈,突然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一种被迫过早面对成人世界复杂与残酷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萧景辉没有再哭闹,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他低下头,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不再看自己的父亲。
仿佛要将自己缩进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壳里。
萧弘毅知道,这番话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残酷。
但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打破儿子对生母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可能滋生的复仇念头,却又不能让孩子心中只剩下恨。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那里的儿子,声音温和:“好好想想吧。萧家的男儿,可以摔倒,但不能一辈子趴在地上,活在怨恨里。”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步伐依旧沉稳,背影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寂寥。
屋内,萧景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只是那双眼睛里,纯粹的悲伤和怨恨渐渐被一种复杂的、与他年龄不符的迷茫、沉重和一恐惧所取代。
属于侯府二少爷萧景辉无忧无虑的童年,在这一天,伴随着生母的“暴毙”和父亲这番沉重的“坦诚”,彻底结束了。
萧弘毅走出萧景辉的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廊下静静站了片刻,初冬的寒风吹在他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却远不及他心中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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