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府中多事,世子他……他行为愈发古怪,常常独自关在房中,不许人靠近,眼神阴郁骇人……”
“妾身曾偶然听闻他喃喃自语,说什么‘天道不公’、‘为何我注定平庸’、‘若能……’之类大逆不道之言!妾身当时只以为他年少气盛,未曾深想……”
“直到、直到听闻巫蛊之说,才将这些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妾身虽人微言轻,但不敢隐瞒此等关乎陛下安危、社稷稳定之事啊陛下!”
她将萧明珩因PTSD而产生的自我封闭、惊惧不安,巧妙地歪曲成了阴郁古怪、心怀怨怼、意图不轨的证据。
这番哭诉,情真意切,将一个“深明大义”、“忍痛揭发”的妾侍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柳姨娘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萧弘毅的心里!
他看着她,看着这个他宠爱了十几年、认为柔弱无助、全心依赖他的女人,此刻正跪在九五至尊面前,用最卑劣的方式,污蔑他的嫡子,要将他们全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震惊、难以置信、被背叛的愤怒、彻骨的寒意……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去掐死那个毒妇!
“贱人!你胡说!!” 萧弘毅终于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视着柳姨娘。
“放肆!”御前侍卫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呵斥。皇帝冰冷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弘毅如同被一盆冰水泼醒,瞬间瘫软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无边的绝望。
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不仅保不住爵位,保不住家业,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被自己曾经枕边最亲密的女人,亲手送上死路……
“巫蛊”二字,也如同毒刺,深深扎进了皇帝的心中。历朝历代,多少宫廷祸乱始于巫蛊!
失意的贵族子弟,因前途无望而心生怨恨,行巫蛊之事妄图改变命运——这套逻辑,在精通帝王心术的皇帝听来,十分合理。
“好!好一个忠勇侯府!好一个萧明珩!”皇帝怒极反笑,声音冰寒彻骨,带着滔天的怒意,“父贪渎,子诅咒,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孩子!”
他猛地一拍龙椅,厉声下旨:“来人!即刻搜查忠勇侯府!给朕仔细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若查实巫蛊之事,朕绝不姑息!”
“陛下!!”萧弘毅眼前一黑,瘫软在地,心中一片冰凉。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殿里安静得能听见柳姨娘压抑不住的、带着得意的抽泣声。
她低垂着头,用帕子掩着脸,心里乐开了花。妈妈早就把那个要命的桐木人偶塞进萧明珩书房的暗格里了,只等侍卫搜出来,萧明珩就死定了!
萧弘毅面如死灰,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被定罪、侯府被查抄的凄惨景象。
就在柳姨娘嘴角快咧到耳后根,萧弘毅快要绝望自尽的时候——
殿外传来一阵铿锵的脚步声,是刚才那个杀气腾腾的侍卫首领回来了。
“启禀陛下!”侍卫首领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困惑,“臣等已仔细搜查过忠勇侯府,包括祠堂、书房……”
他顿了顿,抬起头,表情更加古怪:“并未发现任何厌胜之物!”
“什么?!”柳姨娘猛地抬起头,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没找到地方?那个紫檀木书架后面的暗格!对!暗格!你们打开了吗?!”
她激动得忘了伪装,直接指着侍卫首领尖叫起来,形象全无。
侍卫首领眉头紧锁,语气硬邦邦地回禀:“回陛下,柳氏所指的暗格,臣等已发现并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些许灰尘。”
“空空如也?!只有灰尘?!”柳姨娘如遭雷击,踉跄着倒退几步,脸色惨白得像刚粉刷过的墙,“怎么会……怎么会没有……”
柳文渊更是心头一沉,暗叫不好。
皇帝的目光锐利地在柳姨娘和萧弘毅之间扫过,带着审视和浓浓的不悦。
搜查无果,那这指控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柳文渊赶紧上前,试图挽回局面:“陛下!搜查无果,或许……或许是萧明珩心思狡诈,早已将证物转移藏匿!其行为反常,言语怨怼乃是事实,其心可诛啊!”
“陛下!”一直沉默的萧弘毅终于抓住了机会,叩首道,“柳氏所言纯属污蔑!”
“珩儿近来是因课业繁重,加之听闻祖母病重,忧思过度,才略显沉闷,绝无任何不臣之心!柳氏指认的暗格空空如也,足见其构陷之心!”
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皇帝眉头紧锁,显然对这场闹剧感到不耐烦,但柳文渊咬死萧明珩行为可疑,而搜查无果也确实不能完全洗脱嫌疑。
就在此时,殿外当值的内侍匆匆入内,跪禀道:“启禀陛下,忠勇侯府老太君林氏,宫门外递牌子求见,言有十万火急之事,需当面禀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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