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狠毒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也顾不得后背火辣辣的疼,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个让她透不过气的地方。
回到瑞安堂下人房,杜鹃心神不宁,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夜未睡,连早饭都没扒拉几口。同屋的连翘和青黛对视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连翘二话不说,将自己碗里唯一那块红烧肉夹到她碗里,咧着嘴笑:“杜鹃姐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快吃点好的补补!”
青黛则默默地给她倒了杯温水,轻声说:“姐姐若有烦心事,别一个人憋着,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看着连翘毫无心机的笑容和青黛真诚的关心,杜鹃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在瑞安堂的这些日子,连翘、青黛这两个傻丫头是真心拿她当大姐姐,有什么好吃的、轻省活儿都想着她,也从不计较她的冷脸和挑剔。
要是……要是家里的小妹还活着,应该也长这么大了,日日围着她甜甜的喊大姐姐。
老太君威严依旧,但风气却和以往大不相同。茯苓姐姐处事公正,白芷、泽兰各司其职……这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只要肯用心,似乎真的有一条看得见的路。
后怕与猛然醒悟的悔恨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淹没。。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找到茯苓,“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茯苓姐姐,我……我有事要禀报老太君!求姐姐带我见老太君!”
茯苓目光沉静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内室里,林默刚刚起身,正由白芷伺候着梳头。听到茯苓的回禀,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勾了勾嘴角。
“让她进来吧。”
杜鹃跪在地上,将自己如何被柳姨娘以“扶做侯爷姨娘”为诱饵收买,如何传递消息,甚至包括半夜柳姨娘威胁她打探白芷查药之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老太君!奴婢猪油蒙了心!奴婢罪该万死!求老太君开恩啊!”
林默安静地听完,由着白芷将最后一根簪子簪好,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杜鹃身上。
“城西榆树胡同口那个小院,住得可还习惯?”林默语气寻常,却像一道炸雷劈在杜鹃头顶。
杜鹃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
那是柳姨娘娘家哥哥名下的一处小产业,因着她爹娘来京投亲,柳姨娘“好心”借给他们暂住,租金收得极低。
这事她瞒得死死的,老太君怎么会知道?!
“哦,对了,”林默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上次我‘嘴馋’,想吃那难买的桂香斋梅花酥,让你‘无意中’听到,你急匆匆跑去告诉柳氏……她果然很上心啊!”
“还有,灵芝为了活命,把她那点心思都倒干净了。”
“她说,是你这个‘好姐妹’,在她为弟弟的赌债急得抹泪时,‘无意间’透露柳姨娘手头宽裕、最爱照应‘自己人’。”
“也是你,一次次在她耳边说,说跟着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君没奔头,不如早点另找高枝……一步一步,把我身边的大丫鬟,喂成了她柳氏的狗!”
林默语气不疾不徐,却一句句如同重锤,砸在杜鹃心上。
原来自己早就成了透明人,一举一动都在老太君的眼皮子底下!
杜鹃彻底瘫软在地,浑身冰凉,连哭都哭不出声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惧。
看着她这副样子,林默才淡淡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明知你是眼线,却一直留着你,既没打发你,也没提拔你吗?”
杜鹃茫然地摇头。
“因为你心术不正,但能力还不错。”
“提拔你,你会恃宠而骄,坏我的事;打发你,柳氏还会找别人,不如留着你这个我知道根底的。”
“你看看连翘,她没你伶俐,但待人真诚,做事肯下死力气;你看看青黛,她没你活络,但心思缜密,口风严谨。她们或许爬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走得稳当。”
“这才是长久立身之道。”
“你以为柳氏真会扶你做姨娘?”林默嗤笑,“她连自己的地位都岌岌可危,不过是拿你当枪使,用完了就扔了。”
“真正的富贵和安稳,从来不是靠攀附谁、算计谁得来的,是靠自己的本分和忠心得来的。”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头,彻底惊醒了杜鹃。她伏地痛哭:
“老太君!奴婢明白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老太君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林默语气沉稳,“以后,柳氏再找你,你知道该怎么做。你的差事,茯苓会另行安排。下去吧,把脸擦干净,别让人看出端倪。”
“是!谢老太君恩典!谢老太君恩典!
看着杜鹃离开的背影,林默对苏嬷嬷和茯苓道:“瞧见没?柳氏开始慌了。”
茯苓沉稳应道:“老太君神机妙算,杜鹃此番被彻底震慑,往后应当不敢再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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