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忠勇侯府却难得地有了一丝安宁的气息。
萧珩虽仍虚弱,但已能喂进些米汤,沉沉睡去,不再有生命危险。
笼罩在府邸上方的死亡阴影,似乎被那位薛神医的金针暂时驱散了。
西院内,红烛高照,暖香浮动。
萧弘毅紧紧握着柳姨娘的手,眼中是失而复得的庆幸与浓得化不开的感激。
“芸儿,今日若非你……我简直不敢想。”他声音沙哑,带着后怕,“先前为那罚银之事,让你受委屈了。”
柳姨娘依偎在他怀中,柔弱无骨,泪光点点:“侯爷快别这么说。只要能帮到侯爷,救回珩哥儿,妾身便是倾尽所有也心甘情愿。只是……”
她欲言又止,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委屈。
“只是什么?”萧弘毅忙问。
“只是……妾身引荐薛神医,全是一片公心,绝无他念。可瞧母亲今日的神色,似乎……似乎对妾身仍有疑虑,还让白芷姑娘跟着薛神医……”她声音渐低,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萧弘毅闻言,眉头微蹙。他自然也感觉到了母亲对柳姨娘的冷淡和审视,但此刻,他对柳姨娘的怜惜和感激占据了上风。
“母亲也是担心珩儿,谨慎些总是好的。”他拍了拍柳姨娘的背,安抚道,“你立下如此大功,母亲心里是明白的。”
“待珩儿大好,我定在母亲面前为你分说,往日种种,就此揭过,再不提了。”
这正是柳姨娘最想听到的话。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却依旧是楚楚动人的模样:“有侯爷这句话,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苏嬷嬷与石斛暗中查探了三日,带回的消息皆是无功而返。那“薛神医”行事规矩,除了必要的看诊用药,几乎足不出户,与西院更是毫无明面上的接触。
而下人们众口一词,病发前并无任何异常,那场重病就像一场真正的、突如其来的厄运。
三日后,萧珩气色明显好转,已能靠在床上说几句话。薛神医功成身退,带着忠勇侯府厚厚的谢仪飘然离去。
经此一事,柳姨娘在侯府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下人们私下议论,都说柳姨娘是府里的“福星”和“功臣”,若非她力荐神医,大少爷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萧弘毅对她更是呵护备至,怜爱有加。不仅将往日之事抛诸脑后,还额外赏了她许多珠宝衣料,几乎夜夜留宿西院。
柳姨娘一扫之前的颓唐,变得容光焕发,行走间步履生风,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一时间,西院风头无两,柳姨娘仿佛成了拯救侯府未来的最大恩人。
这一日,瑞安堂内,却是一片沉静。
周氏来请安时,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她强撑着行礼,声音干涩:“母亲。”
林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叹了口气,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坐吧。”
周氏依言坐下,低头无言。
她沉默着,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兢兢业业管家,恪守规矩,最后却抵不过柳姨娘一场“机缘巧合”的功劳。
“都看到了?”林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氏猛地抬头,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颓然地点了点头,眼圈瞬间红了。
“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平?觉得守规矩、尽本分,到头来却不如人家几滴眼泪和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郎中?”
林默的话语像锤子,一下下敲在周氏心上。
周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哽咽道:“母亲……儿媳……儿媳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看明白。”林默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以为柳氏赢在哪儿?赢在那点运气和狐媚手段?”
周氏茫然。
“她赢在够狠,也够聪明。”
林默冷声道,“她懂得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包括制造危机,再亲手解决危机,把自己从罪人变成功臣!她敢赌,也赌赢了!”
“她这是……”周氏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证据呢?”林默打断她,“我们没有证据。现在全府上下,包括你丈夫,都认为她是恩人。我们若动她,就是忘恩负义,就是心胸狭窄。”
周氏的脸色更加苍白。
“所以,光会守着规矩生闷气,有用吗?”
林默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她这次能‘救’珩儿,下次就能‘帮’辉儿,一步步把持住侯爷的心,甚至将来……把手伸到爵位上!”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周氏浑身一颤。她可以忍受委屈,但不能忍受儿子的未来被夺走。
“母亲!那我们该怎么办?”她急切地看向林默,眼中终于燃起了除了委屈之外的火焰——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想要反抗的火焰。
林默执起她的手,“放心,有我在呢。”
林默摩拳擦掌,让你看看你老娘以前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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