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毅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听到有一线希望,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立刻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连声道:
“好!好!快去请!拿我的帖子,不,我亲自去请!”
“侯爷!”周氏下意识想阻止,她觉得依靠一个来路不明的游医太过冒险。
“姐姐!”柳姨娘猛地转向周氏,泪如雨下,言辞恳切到了极致。
“我知道姐姐担心!可如今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珩哥儿……珩哥儿眼看就不行了啊!”
“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若是……若是薛神医也治不好,所有的骂名,所有的罪过,我柳芸一力承担!只求给珩哥儿一个机会!”
她这番话,直接将周氏置于“可能放弃珩哥儿生路”的道德劣势,更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为了嫡子不惜一切”的崇高位置。
萧弘毅闻言,更是坚定了决心,不容置疑地对周氏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说罢,立刻起身去安排车马人手,亲自去“偶遇”那位刚刚“云游”至京城某处的薛神医。
柳姨娘跪在原地,用帕子掩着脸,肩膀微微耸动,看似在哭泣,实则是为了掩盖嘴角那一抹即将抑制不住的、冰冷的笑意。
林默的目光缓缓落在柳姨娘身上,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柳氏,你这消息,来得倒是‘及时’。”
柳姨娘心头狂跳,背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但她面上却愈发悲戚坦然,重重磕下头去:
“母亲明鉴!妾身也是方才心急如焚,才猛然想起兄长前两日随口提过一句!”
“妾身深知往日有错,不敢辩驳,但珩哥儿是侯府嫡子,关乎家族命脉,妾身岂敢在此等大事上有半分私心?”
“只求能救回珩哥儿,妾身愿承受任何质疑!”
林默深深地看着柳姨娘,那双眼睛似乎想从她每一丝表情里挖出真相。柳姨娘伏在地上,姿态卑微,肩膀微微抖动,表演得天衣无缝。
没有证据。
此刻阻止,若珩哥儿真的救不回来,她将成为儿子和媳妇心中那道过不去的坎,甚至会被指责因偏见误了孙儿性命。
林默看着依旧跪伏在地的柳姨娘,淡淡道:“你也起来吧。若此番珩哥儿得以痊愈,你,有功。”
她找不到证据,但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与柳氏脱不了干系!
萧弘毅的动作很快,不过半日,便将那位“薛神医”请回了府中。
神医年约五十,清瘦矍铄,一身半旧青袍。
他屏息静气为萧珩诊脉,又翻看了眼皮、舌苔,沉吟良久,方捻须缓缓道:
“公子此症,非寻常伤寒温病。乃是‘邪风入髓’,闭塞窍络,导致元气郁遏,阴阳失调,故而高热不退,神识昏聩。”
“邪风入髓?”萧弘毅与周氏面面相觑,这名字听着就凶险。
“正是。”薛神医面色凝重,“此症极为凶险罕见,症状与重症伤寒极其相似,极易误诊。”
“若按伤寒治法,以寒凉之药强行退热,无异于雪上加霜,只会让邪气更深地陷入骨髓。太医院诸位大人用药无效,症结便在于此。”
“可能救?”萧弘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幸而公子根基深厚,且发现尚算及时。若再拖延一两日,邪风彻底侵蚀心脉,便是华佗再世也难回天。”
薛神医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
“老夫有一套家传的‘金针渡穴’之法,可疏通闭塞之经络,引导郁遏之元气,再辅以扶正祛邪的汤药,或可有一线生机。”
“求神医救我孩儿!”周氏几乎要跪下去。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薛神医在内室施针用药,不许旁人打扰。
萧弘毅和周氏在外间焦灼等待。
柳姨娘也陪在一旁,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虔诚祈祷。
良久,内室门开,薛神医略显疲惫地走出,额角见汗。
“幸不辱命。公子经络已通,高热已退,性命算是保住了。后续还需连续施针三日,稳固疗效,并按时服用汤药,清除余邪。”
萧弘毅和周氏冲进内室,见萧珩呼吸平稳,高热已退,虽仍虚弱,但显然已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狂喜之下,萧弘毅对薛神医感激涕零,几乎视若再生父母。
“神医大恩!萧某没齿难忘!”
“侯爷言重了,医者本分。”薛神医谦逊回礼。
柳姨娘适时地上前,眼中含泪,对萧弘毅道:“侯爷,珩哥儿能逢凶化吉,真是苍天庇佑,也多亏了薛神医妙手回春!”
萧弘毅看着她,想起她之前的“深明大义”和如今的“救子之功”,心中那份因罚银而起的芥蒂,瞬间被浓浓的感激和愧疚取代。
他握住柳姨娘的手,动情道:“芸儿,此番多亏了你!之前……委屈你了。”
柳姨娘低下头,泫然欲泣:“侯爷快别这么说,只要珩哥儿平安,妾身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林默冷眼看着这一幕,缓缓起身,对薛神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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