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除了还沉浸在情绪中的王氏母子,其余的都慌忙行礼,那几个女子更是低了头,不敢与周氏对视。
周氏走到近前,语气平和地对王氏道:“弟妹回来了。”
王氏连忙擦了擦眼泪,让两个孩子站好,自己也起身行礼:“大嫂。”
萧景兰和萧景明也连忙跟着躬身行礼,齐声道:“大伯母。” 面对这位掌管中馈、素来威严的伯母,两人都有些拘谨,微微垂着头。
周氏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看向两个孩子:“你们娘回来了,是大喜事。往后要更听话,用心进学,莫让你们娘操心。”
“是,大伯母。”两个孩子小声应道。
周氏这才转向王氏,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院子里的人都听清:“你既回来了,二房的事,便该担起来。”
“明日我会让管事过来,该整顿的整顿,该遣散的遣散。孩子们也大了,跟前不能没人。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王氏心头一热,郑重应下:“是,大嫂,我一定尽心。”
周氏点了点头,又道:“你先安顿两日,安顿好了以后你来我屋里一趟,有些事,还需与你细说。”
王氏心领神会,立刻应道:“是,大嫂。”
王氏送周氏到院门口,目送她走远,这才回身。院子里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王氏无心与她们周旋,她一手牵着仍在抽噎的萧景明,一手揽着默默流泪的萧景兰,对赵嬷嬷道:“嬷嬷,先带哥儿姐儿去我屋里歇歇,弄点热水和吃的来。”
“是,二夫人。”赵嬷嬷连忙应下,引着他们往正屋去,经过那些女子身边时,老嬷嬷挺了挺佝偻的背,眼神带着警告。
进了正屋,关上门。王氏先安抚着孩子们在还算干净的榻上坐下,自己转身去柜子里找套干净的衣服。
这一转身,目光扫过妆台,脚步就顿住了。她那黄花梨木的妆匣呢?那个雕着缠枝莲纹、她用了十几年的妆匣呢?
“嬷嬷,”王氏的声音有些发冷,“我屋里的东西,怎么少了这么多?妆匣呢?”
赵嬷嬷正端了温水进来,闻言手一抖,放下铜盆,扑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二夫人……老奴没用,拦不住啊!”
“您走后没多久,二爷他……他手头紧,先是把您留下的一些好料子衣裳、用不着的摆设拿出去当了换钱。”
“后来……后来连您妆匣里的金银首饰、那些陪嫁玉器,也陆陆续续拿走了不少,说是……说是暂时周转,等侯府给了钱再赎回来……”
“可从来只见拿出去,没见拿回来过啊!”
王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气得浑身发抖。她的嫁妆!那是她王家女儿最后的体己和倚仗!
“他的手头紧?”王氏咬着牙问,“府里不是早就不额外给他支银钱了吗?大夫人没吩咐账房,除了份例,一概不准多支?”
“是吩咐了。”赵嬷嬷带着哭腔和愤恨道:“可二爷他……他有别的来钱路子。先是变卖他自己名下那点田庄铺面的出息,那点钱哪够他挥霍?”
“后来就……就打起了您东西的主意。再后来,听说……听说在外面认识了些朋友,能借到印子钱,就是利钱高了一些……”
“还有……还听说有人时常‘接济’他,请他吃酒听曲,还……还给他介绍些不三不四的门路捞偏财……”
王氏榻上两个孩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恨意。
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起来吧,嬷嬷,不怪你。”她扶起赵嬷嬷,“往后,这个院子里的东西,一针一线,没我的话,谁也不准动。
同一时间,正院东厢房里。
林默坐在萧明珩床边,看着孙子喝了药,脸色还是有点白,但烧总算退下去些。
“感觉怎么样?”她问。
萧明珩靠在枕头上,勉强笑了笑:“好多了,祖母。就是身上没力气。”
“没力气就在躺几天。”林默给他掖了掖被角,“读书不差这一天两天。身子垮了,什么都没有用。”
萧明珩垂下眼,声音低了些:“孙儿知道。只是……秋闱在即,孙儿怕……”
“怕什么?”林默打断他,“怕考不上?怕给家里丢脸?”
萧明珩抿了抿唇,没说话。
林默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珩哥儿啊,你爹那个官儿,是你祖父挣下的。你这一辈,有你这般用心上进,是家里的福气。”
她看着孙子清瘦的脸:“可这这侯府的家业,够你、够景玉、够底下弟弟妹妹们,衣食无忧过一辈子。”
“你就是不中举,不做官,只要品行端正,不惹是生非,家里也养得起你。”
萧明珩猛地抬头,眼里有震惊和不解:“祖母,您……您怎么这么说?孙儿苦读这些年,不就是为了……”
“为了光耀门楣,我知道。”林默拍拍他的手,“可光耀门楣的路,不止科举一条。你爹在朝堂,你四叔将来要再去军中,你三叔……算了不提他。”
“便是族学里那些手艺、农桑,学好了,一样是本事。”
她顿了顿,声音更温和了些:“祖母是怕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你还小,肩膀还没长结实呢,别把全家的担子都往自己身上揽。”
萧明珩眼眶发热,喉头哽住。
上一世,没人跟他说过这些话。
所有人都在催他:用功些,再用心些,侯府的将来要靠你。他咬着牙往前冲,生怕再一步踏错,重蹈覆辙。
“祖母……”他声音哑得厉害,“孙儿……孙儿不是怕考不上,是怕……怕护不住家里。”
林默握紧孙子的手:“怎么突然说这个?”
萧明珩闭上眼,那些血色的画面又在脑子里翻腾。他深吸几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有深深的疲惫。
他声音发颤:“在梦中……孙儿在狱里听看守的狱卒闲谈,说……说边疆起战事了。叛军势如破竹,推进得特别快……朝廷的兵马节节败退。”
林默瞳孔微缩:“叛军?哪里的叛军?”
萧明珩摇头:“听不真切……只知道来势汹汹。那些狱卒还说,京城里也不太平,好些人家都被牵连了……”
他攥紧被角:“再后来……我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为被满门抄斩了。
这话他没说出口,但林默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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